太安城,死寂。
那道貫穿天地的劍光散去後,留下的是一片廣闊的,仿佛被神明之手抹平的廢墟,和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曾經巍峨的皇宮,象征離陽五百年國祚的龍椅,連同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趙惇,都已化作曆史的塵埃。
風中,彌漫著塵土與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來自皇陵深處的陰寒。
滿城百姓、文武百官、世家門閥,所有人都還保持著仰望的姿勢,僵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他們的腦海中,反複回蕩著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
一劍,破法。
一劍,開天。
一劍,誅帝。
傳說中的劍神李淳罡,以一種超越所有人想象的姿態,宣告了他的回歸。而那位,端坐於九天神宮之上,至今未曾露麵的玄黃天主,其威勢,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罪帝趙惇,已受天譴!我等,恭請天主,入主京城,重整乾坤!”
顧劍棠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他身後,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世家家主們,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爭先恐後地,將頭顱,深深地,叩在地上。
然而,天空中的玄黃宮,毫無反應。
它就那樣靜靜地懸浮著,金光璀璨,瑞氣繚繞,仿佛一座永恒的神山,俯瞰著下方這群,渺小而卑微的,凡人。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對跪在地上的顧劍棠等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天威難測。
這位玄黃天主,沒有接受他們的“恭請”,也沒有降下新的“神罰”。這種沉默,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讓人,心驚膽戰。他們不知道,這位新主,到底想要什麼。
……
玄黃宮,主殿之內。
氣氛,卻與下方的壓抑,截然不同。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徐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李淳罡的肩膀上,震得老劍神一個趔趄。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狂喜與得意,“老李頭!可以啊!這一劍,有老子當年七八分的風采了!”
李淳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嘟囔道:“去去去,你那叫砍人,老夫這叫劍道。能一樣嗎?”
“有何不一樣?不都是把人弄死嗎?”徐驍眼睛一瞪,一副“你彆想糊弄我”的表情。
吳素看著這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卻帶著笑意。她走到李淳罡麵前,盈盈一拜:“前輩風采,更勝往昔。吳素,替北涼,替天下,謝過前輩。”
“哎,王妃快快請起。”李淳罡連忙側身避開,不敢受她這一拜,“老夫也是受人之托,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他說著,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麵色平靜的徐無道。
徐鳳年搖著折扇,走到水鏡前,看著下方那片巨大的廢墟,眼神深邃。他沒有看那毀天滅地的劍招,而是,在看那跪在地上,為首的顧劍棠。
“三弟,這顧劍棠,是個人物。”徐鳳年緩緩開口,“他第一個下跪,看似是臣服,實則,是在試探。他在試探你的態度,也在為他自己,為整個顧家,博一個,最大的前程。”
老黃扛著他的破木劍,湊了過來,撓了撓頭,一臉不解:“世子,俺不太懂。這老小子都跪下了,還有啥好試探的?天主讓他往東,他敢往西不成?”
徐鳳年笑了笑:“老黃,跪下,隻是一個姿態。跪下之後,是站起來,還是,就這麼一直跪著,可就是兩回事了。他現在,是把整個太安城的爛攤子,都擺在了我們麵前。我們若接,就要處理這滿城的官員,安撫這百萬的百姓,還要提防那些,口服心不服的世家。我們若不接,這太安城,頃刻間便會大亂。他顧劍棠,便可名正言un順地,以‘維穩’之名,收攏權力,成為這京城,實際的掌控者。進退之間,他都立於不敗之地。這份心機,不愧是能執掌離陽兵部數十年的老狐狸。”
眾人聽得,都是若有所思。
隻有徐龍象,指著水鏡裡,那個被萬千劍意鎖定,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的韓貂寺,含糊不清地說道:“壞人……打他!”
徐無道,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係統麵板上,那瘋狂跳動的數字。
【叮!劇情核心人物‘劍神李淳罡’重歸陸地神仙境之上,並施展‘一劍開天門’,引發世界級劇情震動,獲得頂級震驚點+50,000,000!】
【叮!劇情核心人物‘離陽皇帝趙惇’被抹殺,離陽王朝氣運徹底崩潰,獲得頂級氣運點+50,000,000!】
【叮!宿主成功顛覆離陽王朝,改變天下格局,完成階段性主線任務,獎勵:‘天道敕令’權限初級),氣運點+100,000,000!】
【震驚點餘額:149,500,000】
【氣運點餘額:212,500,000】
天道敕令初級):宿主可消耗氣運點,向整個世界,頒布一條,蘊含天道之力的法則。此法則,將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世界的底層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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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條新的權限,徐無道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弧度。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人間那張龍椅,他看不上。他要做的,是製定規則的,棋手。
“大哥多慮了。”徐無道緩緩站起身,他走到水鏡前,目光,落在了下方那片,死寂的廢墟之上。“顧劍棠想把這爛攤子扔給我,那便,如他所願。”
他心念一動,那威嚴而又淡漠的聲音,再次,響徹了,整座太安城。
“傳朕法旨。”
僅僅四個字,便讓下方跪著的顧劍棠等人,身體猛地一顫,將頭,埋得更低了。
“其一,趙氏無道,以魔軀竊國,禍亂蒼生五百年,今已伏誅。然,其罪未清,其孽未消。自今日起,凡趙氏皇族,皆廢為庶人,永世不得入仕。其黨羽,凡位列三品之上者,儘數,革職查辦!”
這第一道法旨,便讓百官駭然。這是要,將趙家的勢力,連根拔起!
徐無道的聲音,沒有停頓,繼續響起。
“其二,朕非人間帝王,不坐那凡俗龍椅。玄黃宮,為天道之所,監察人間。太安城,不可一日無主。顧劍棠。”
“臣在!”顧劍棠心中一凜,連忙高聲應道。
“朕,命你為‘太安城主’,暫代朕,執掌京城。三日之內,清繳趙氏餘孽,穩定城中秩序。三日之後,朕將親臨,對滿城官員,進行‘天道審判’。屆時,功過是非,自有公論。”
“臣……遵旨!”顧劍棠的心,沉了下去。
他聽明白了。
這位天主,不是在跟他客氣。這是,赤裸裸的,陽謀。
給了他權力,也給了他,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三日之內,清繳趙氏餘孽?趙家的勢力,盤根錯節,遍布朝野,豈是三日就能清繳乾淨的?這分明是,要逼他,在這三日之內,站穩隊,拿出,最血腥,最酷烈的手段,來向這位新主,遞上他的,投名狀。
做好了,他顧家,便可在這新的秩序下,一步登天。
做不好,或者,有絲毫的陽奉陰違,三日之後,那“天道審判”,第一個,審判的,恐怕就是他顧劍棠!
“其三。”徐無道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又玩味。“韓生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