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無道看著趙篆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卻又硬要擠出最後一點皇帝威嚴的臉,幾乎要笑出聲來。
天子?
國運?
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可憐蟲最後的指望,竟然是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國運……”
徐無道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聲音裡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玩味。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向癱軟在龍椅上的趙篆。
“你所謂的國運,在你看來,是什麼?是這太安城的龍脈?是你們趙氏皇族代代相傳的血脈?還是說,是天下百姓對你這個‘天子’的認可?”
趙篆被他問得一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東西,不就是國運嗎?難道還有彆的解釋?
“看來你根本不懂。”
徐無道搖了搖頭,那眼神,就像一個大學教授在看一個連一加一等於二都搞不明白的幼兒園孩子。
“讓我來教教你。”
他緩緩踱步,走到了禦書房的中央,目光掃過那些癱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的離陽文武。
“所謂的國運,龍氣,不過是一種更加高級,更加凝聚的‘能量’罷了。它的來源,是這片土地,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億萬生靈。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認可與否,他們的希望和絕望,彙聚在一起,就成了你們趙家賴以生存的‘國運’。”
“你們趙家坐擁天下數百年,不過是這股龐大能量的暫時保管者,是它的寄生蟲。你們靠著它作威作福,自以為是天命所歸,卻從未想過,這股力量,從不真正屬於你們。”
徐無道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趙篆和滿朝文武的心口上。
他們從未聽過如此離經叛道的言論!
這是在從根子上,否定他們整個王朝存在的合法性!
“你……你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趙篆終於找回了一點聲音,尖著嗓子反駁,隻是那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底氣。
“朕乃真龍天子,生來便有龍氣護體!國運乃天授,豈是你這妖人三言兩語就能……就能……”
他的話,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看到,徐無道抬起了手。
“天授?真是可笑。”
徐無道嗤笑一聲。
“既然你這麼相信它,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所謂的‘天授國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也讓你死得明白一點。”
話音落下,徐無dao五指張開,對著腳下的地麵,虛虛一握!
“神國法則,更改。”
“此間,龍氣,顯形!”
嗡——!
整個禦書房,不,是整個被神國籠罩的紫禁城,猛地一顫!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力量,被從大地深處,從那些宏偉的宮殿梁柱之中,從每一個人的身上,強行抽離了出來!
“啊!”
趙篆發出一聲慘叫,他感覺自己身體裡最重要的東西,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活生生地扯出去!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聯係,是他生而為皇族,坐上這張龍椅之後,才擁有的,與整個離陽王朝氣數相連的感覺!
而現在,這種聯係,正在被粗暴地斬斷!
不止是他!
禦書房裡,那些身上帶著官氣,或多或少能分潤到一絲國運的文武百官,也都個個臉色慘白,感覺自己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渾身發軟,虛弱到了極點。
緊接著,一副讓他們畢生難忘,足以摧毀他們整個世界觀的景象,出現了。
絲絲縷縷的金光,從地磚的縫隙裡,從牆壁上,從龍椅中,甚至從趙篆和一些皇親國戚的體內,被硬生生地抽離出來。
這些金光,起初還很微弱,但很快,就如同百川歸海一般,瘋狂地向著禦書房的半空中彙聚!
它們彼此交織,纏繞,融合。
漸漸的,一個模糊的輪廓,開始成型。
那輪廓,修長,威嚴,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與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