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蔣津年指著門口,胸口劇烈起伏,肩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孫雨薇的話像毒刺一樣,精準地紮在他最不安的地方。
雖然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被挑撥,但結合黃初禮不接電話的舉動,那股失控的焦躁感和醋意幾乎要將他淹沒。
孫雨薇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撇撇嘴:“出去就出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等你真被甩了,彆來找我哭!”
她氣呼呼地轉身走向門口,剛要拉開門,門卻從外麵被推開了。
幾名穿著軍裝,神色嚴肅的軍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蔣津年熟悉的上校。
病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孫雨薇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讓開道路。
上校看了眼孫雨薇,又看向病床上臉色不佳的蔣津年,沉聲開口:“蔣上尉,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沒事。”蔣津年立刻收斂了外露的情緒,試圖起身敬禮。
“彆動,好好躺著。”上校抬手製止了他,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傷勢怎麼樣?恢複得如何?”
“沒有傷及要害,恢複得還可以。”蔣津年簡潔地回答。
“那就好。”上校點點頭,神色凝重起來:“津年,這次來,一是代表組織看望你,二是……有一個緊急且重要的任務,需要征求你個人的意見。”
蔣津年神情一凜:“請首長指示。”
上校示意身後的人將一份密封的文件袋遞給蔣津年:“具體情況在裡麵,任務等級很高,危險性也不小,需要一名經驗豐富,能力出眾的指揮員,組織上經過慎重考慮,認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考慮到你剛負傷,所以想聽聽你個人的想法。”
蔣津年接過文件袋,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陷入了沉默。
和黃初禮的爭吵、她掛斷的電話、孫雨薇那些刺耳的話、以及那句“離婚”都還在他腦海裡盤旋。
一邊是他矢誌不渝的使命和責任,另一邊是他岌岌可危,可能即將失去的家庭……
孫雨薇在一旁看著,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插話。
良久,蔣津年才抬起頭,聲音有些沙啞:“首長,任務我了解了,但是我個人方麵,最近有些情況,可能需要一點時間處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上校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表示理解:“可以,任務下周出發,你有幾天的考慮時間,津年,這個任務很重要,首長們都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克服困難,當然,組織上也尊重你的個人決定。”
“謝謝首長理解。”蔣津年低聲道。
“好好養傷,儘快給我答複。”上校又叮囑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病房門一關上,孫雨薇就忍不住了:“哥!你瘋了?你還考慮?這種任務怎麼能出!你難道真想離婚啊!”
蔣津年疲憊地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誰管?難道真等著黃初禮跟你離婚?”孫雨薇口不擇言道:“等任務回來了,老婆也跑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說不定人家連孩子都懷上了!”
“孫雨薇!”蔣津年猛地睜開眼,目光駭人:“你給我出去!現在立刻!”
孫雨薇被他眼中的厲色嚇到,跺了跺腳,摔門而去:“行!我走!你就作吧!作死你算了!”
病房裡終於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蔣津年沉重的呼吸聲。
他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亂成一團麻。
任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骨子裡渴望回歸隊伍,渴望去執行那份屬於他的使命。
可是……初禮。
他再次拿起手機,撥通了黃初禮的號碼。
這一次,電話響了很久,就在蔣津年以為她又不會接的時候,電話被接通了。
蔣津年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聲音不自覺地繃緊:“初禮?你在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傳來黃初禮刻意保持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的聲音:“我在外麵,有事嗎?”
蔣津年握緊了手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部隊剛來了任務,我下周可能要出發,走之前,我們能不能見一麵,好好談談?”
“任務?”黃初禮的聲音提高了一點,帶著明顯的嘲弄和失望:“又是任務?蔣津年,在你心裡,永遠都是任務優先,對嗎?哪怕我們剛剛還在說離婚的事情,也絲毫不會影響你的決定,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蔣津年試圖解釋。
“那你是什麼意思?”黃初禮打斷他,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哭腔和決絕:“如果我說,我堅決不同意你去呢?是不是下一步,就是直接把我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甩給我?”
蔣津年沉默了。
他的沉默在黃初禮聽來,無疑是默認。
心也徹底冷了。
黃初禮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地說道:“蔣津年,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在你走之前,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我不想再這樣拖下去了,沒意思。”
說完,她不等蔣津年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蔣津年僵在原地,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
巨大的恐慌和刺痛瞬間將他籠罩,甚至超過了肩傷帶來的疼痛。
他猛地想起身,卻牽扯到傷口,一陣劇烈的咳嗽起來,眼前陣陣發黑。
他靠在床頭,捂著疼痛的肩膀,看著再次陷入沉寂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通話結束的界麵。
窗外,夜色徹底籠罩了城市。
這一次,他們之間似乎真的陷入了一場無解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