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黃初禮心中的躁動才漸漸平息下來,被一種柔軟的母愛所取代。
但心底深處,對樓上那個男人的擔憂和那份蠢蠢欲動的試探之心,卻並未完全消散。
第二天,醫院。
黃初禮坐在辦公桌後,對著電腦屏幕上的病曆資料,卻難得地有些心不在焉。
指尖無意識地在鼠標上滑動,眼神放空,腦海裡不受控製地複盤著昨晚那失敗又曖昧的“勾引”,以及蔣津年最後轉身上樓時,那複雜難辨的眼神和略顯急促的腳步。
他……後來怎麼樣了?頭還疼嗎?會不會……討厭她那樣唐突的舉動?
各種念頭紛至遝來,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即推開。
陳景深走了進來,他今天穿著一身熨帖的白大褂,襯得身形愈發挺拔,混血的麵容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意。
然而,當他看到黃初禮明顯在走神,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察覺他進來的樣子時,他眼底的笑意微微斂起,腳步放得更輕,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後。
“在看什麼這麼入神?”他俯身,聲音溫和地在她耳邊響起,目光順勢看向她的電腦屏幕。
突然響起的聲音和近距離的男性氣息,讓黃初禮猛地從思緒中驚醒!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身體向後一仰,連帶椅子向後滑了半步,迅速拉開了與陳景深的距離,臉上閃過一絲被窺破心事的慌亂。
“景深?!”她定了定神,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沒聲音呀?”
陳景深將她這過於明顯的躲避反應儘收眼底,他直起身,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澀意和黯然。
“剛進來,看你好像在想事情,就沒打擾。”他語氣自然地將話題帶過,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她微微泛著淡粉的耳廓上,狀似隨意地問道:“怎麼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和……蔣先生相處得不順利?”
他刻意用了“蔣先生”這個略顯生分的稱呼。
黃初禮整理了一下情緒,努力壓下心底的那份情緒,搖了搖頭,重新將椅子挪回桌前,目光避開他的直視,落在電腦屏幕上,語氣儘量平靜地回答:“沒有,挺順利的,他……和想想相處得很好。”
她話語裡提及家人時那種自然而然的維護和隱隱流露的滿足感,像一根細小的刺,輕輕紮在陳景深的心上。
他沉默了下來,辦公室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的凝滯。
黃初禮察覺到他的沉默,想起自己昨天未儘的話,覺得或許應該趁此機會說清楚。
她抬起頭,正準備開口——
“那就好。”陳景深卻先一步打斷了她,他臉上重新掛上那副無可挑剔的溫和麵具,仿佛剛才的凝滯從未存在:“我還有個會診,先過去了,你忙。”
說完,他不等黃初禮回應,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步伐依舊從容,但背影卻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走出辦公室,輕輕帶上門,陳景深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深深地、緩慢地呼出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裡那股鬱結的滯澀感儘數吐出。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深沉的複雜。
晚上下班後,黃初禮約了秦願在一家清靜的咖啡館見麵。
一坐下,她就忍不住嗔怪地瞪了秦願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秦願看著她那副又羞又惱的樣子,頓時來了興致,湊近壓低聲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怎麼了怎麼了?昨晚戰況到底如何?我看你這不像得手後的春風得意,倒像是……惹了火沒處泄的鬱悶啊?”
黃初禮沒好氣地把她推開一點,壓低聲音把昨晚“勾引“未遂,反而引得蔣津年鬥疼,自己也沒出息地心猿意馬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願聽得眼睛發亮,尤其是聽到蔣津年身體僵硬、呼吸急促那一段,更是興奮地直拍大腿:“有反應!這說明他身體對你絕對有感覺!這是好事啊!”
“好什麼好!”黃初禮懊惱地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他都頭疼了!醫生說了不能受刺激!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秦願促狹地眨眨眼:“而且你自己也引火燒身了?快說說,後來怎麼滅的火?”
黃初禮看著她那意味深長、充滿暗示的目光,臉一紅,嗔道:“你彆瞎想!我……我打坐冥想平複下去的!”
“打坐?!”秦願一臉難以置信,隨即扶額哀歎:“我的傻初禮啊!你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對著那麼一個活色生香、身材一級棒的失憶老公,你居然選擇打坐滅火?我都替你可惜!”
她湊得更近,開始傳授她的“經驗之談“:“我跟你說,你昨晚的問題不是勾引,是勾引的方式太過火了,對於一個禁欲五年,而且記憶一片空白的男人來說,你上來就搞這種‘投懷送抱’的極限操作,就跟讓一個餓了五年的人突然吃滿漢全席一樣,不消化不良才怪!他那頭疼,搞不好一半是真疼,另一半是欲望和理智打架給衝的!”
黃初禮被她這番歪理說得一愣一愣的:“那……那該怎麼辦?”
“要循序漸進,懂嗎?溫水煮青蛙!”秦願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掰著手指頭說:“比如不經意地幫他整理一下衣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脖子,吃飯的時候,用你用過的勺子喂他一口湯,或者,假裝看手相,摸摸他的手掌和手指……這些看似不經意的小接觸,一點點累積,慢慢喚醒他身體對你的記憶和渴望,這叫疊加試探!比你那直接摔人懷裡高級多了,也安全多了!”
黃初禮聽著秦願這些“餿主意”,臉頰緋紅,心跳又不爭氣地加速起來,但心底卻隱隱覺得……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而且蔣津年是她的合法老公,他們女兒都五歲了,她碰自己老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老這麼心虛算是什麼樣子啊……
她得把自己的位置擺正,秦願說的不錯,自己的老公就是要多接觸才行。
光放在那裡看著可是不行的……
看著黃初禮若有所思的樣子,秦願得意地抿了一口咖啡,總結道:“所以啊,不是你的勾引不對,是火候和方式沒掌握好,今晚回去,換個策略,咱們慢慢來,我不信了,你還能拿不下他蔣津年!”
黃初禮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再想想家裡那個讓她心神不定的男人,心中悄然升起了一絲新的混合著羞澀與期待的勇氣。
或許……秦願說的,真的可以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