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元耀毫不猶豫地回答。
“對？”
“對呀！”
“你知道你皇祖父因為擔心你，特意跑到鳳儀宮來找你嗎？”
“我不知道呀！”
“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了。”
裴景舟順勢便問：“所以，是誰的錯？”
元耀不懂就問：“誰的錯？”
裴景舟語塞了一瞬，想到眼前這個胖娃年紀小，又是自己的兒子，隻好耐心地道：“你說，你不按時去永秀宮，是誰的錯？”
元耀小肉臉認真：“可是、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要按時去永秀宮呀。”
裴景舟接話：“你平時辰時一到就去了，這都是成了習慣性的事情了，今日卻沒有去。”
元耀有理有據：“我平時和我今日不一樣的。”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
裴景舟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江照月。
江照月伸手摸了摸鼻子。
裴景舟重新看向元耀，他一時間真的找不到元耀的錯處，緩了一會兒，道：“那你把宮人綁起來沒錯嗎？”
元耀認真回答：“沒有呀。”
“還沒有？”裴景舟又問。
元耀點頭：“他們老說話，老說話，然後我才綁他們的。”
“這樣綁人對嗎？”
“對呀。”
“還對？”
“嗯，等我捉到鳥兒，我就放開他們了呀。”
這一句又一句，有一種熟悉感，裴景舟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了，他轉頭望向江照月：“照月。”
“嗯？”江照月應。
裴景舟小聲道：“我好像說不過他。”
江照月問：“你這是在向我求助？”
“嗯。”
“好。”江照月撿起地上的繩子，走向元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往樹上綁。
元耀一愣。
“照月。”
“皇後。”
“皇後娘娘。”
裴景舟和洪啟帝等人一起喊。
江照月誰的話也不聽，三兩下就把元耀綁樹上了。
“母後，你為什麼綁我？”元耀問。
“你老不承認，老不承認，我聽煩了，我才綁你的。”江照月毫無負擔地說出來這樣的話。
元耀疑惑地問：“我老不承認什麼呀？”
“你不按時去永秀宮，你不提前和你皇祖父打招呼，你害得你皇祖父擔心，可是你老不承認老不承認，我好煩啊。”江照月模仿元耀的語氣。
元耀掙脫不了，便道：“你好煩了，就綁我，是不對的。”
江照月站直身子問：“哪裡不對？”
元耀道：“我是小孩子，你是大人。”
江照月緊跟著就道：“小餘子他們是宮人，你是大皇子。”
元耀想了想，又想出一個理由：“我小。”
江照月順著他的思路道：“小餘子他們弱。”
元耀不明白，便直接問：“他們哪裡弱？”
“你是大皇子，他們是宮人，他們就是身份上的弱。”
元耀張口結舌：“我、我、我……”
“弱小弱小，弱和小不分家，你仗著自己是大皇子，他們是宮人，不管他們的好心歹意，就把他們綁起來，那我就仗著自己是大人，綁你這個小孩子。”
“嗯嗯……”元耀思索片刻道：“母後，你太不講理了。”
江照月完全不讓著元耀：“你綁宮人，你講理嗎？”
“我、我、我……”元耀不停地思考著，終於道：“我也不講理。”
裴景舟和洪啟帝聞言一怔。
江照月跟著就問：“你做錯什麼了？”
元耀承認錯誤：“我狡辯了。”
“哪裡狡辯了？”
“父皇說我的，我都不承認，都是狡辯。”
“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不該一煩就綁人的，長大會變成壞蛋的。”
江照月點頭：“你知道就好。”
“嗯。”元耀望著她道：“我一想就想通了。”
“孺子可教也。”江照月滿意了。
“那、那……”元耀問：“母後，你可以放開我嗎？”
“不行。”江照月堅定地問。
元耀不解：“為什麼？”
江照月嚴肅道：“你綁宮人多久，母後就要綁你多久。”
元耀反駁不了，他動了動小胳膊：“可是母後，你綁的有點點緊了，能不能鬆一點呀？”
“不能。”
裴景舟和洪啟帝等人聞言心疼不已，可是他們都認為江照月說得很對，所以收到元耀求助的目光時，也沒有心軟，直直地等到小家夥被綁了一刻鐘，才趕緊上前，給元耀鬆開。
“我胳膊紅紅啦。”元耀伸出肉肉如同藕節一般的小胳膊，上麵赫然清晰的是一條紅痕。
洪啟帝忙道：“拿藥來。”
元耀太皮了，上樹爬牆的什麼都乾，洪啟帝擔心他會受傷，就讓高公公隨身帶了各種外傷藥。
“是。”高公公連忙取出藥來。
洪啟帝小心翼翼地給元耀塗上，問：“疼嗎？”
“不疼啦。”元耀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那你怪母後嗎？”江照月問。
元耀昂起小肉臉看向江照月，搖頭：“不怪的，母後凶我，是想要我變得又英俊，又高大，又厲害，又惹人喜歡的啊。”
“沒錯！”江照月道。
裴景舟和洪啟帝又一次佩服江照月的與眾不同，綁了孩子，還能讓孩子喜歡她。
元耀往江照月身上撲。
江照月將元耀抱起來，溫聲道：“普天之下，都是大晉的子民，因為有他們辛勤的勞作，因為有他們上交的稅收，因為有他們的擁護，所以我們才能成為皇家人。
“我們不應該看輕、苛待他們，我們應該為他們謀福，這樣我們也能走得長長久久。”
元耀點頭：“嗯。”
江照月說的正是洪啟帝心中所想，他頗為感慨地望向裴景舟，仿佛在說“你娶的媳婦兒不錯”。
裴景舟與有榮焉。
“還有。”江照月又道。
“還有什麼？”元耀問。
“還有，你和皇祖父約定的事情要做到，不然皇祖父擔心了，身子會不舒服的。”江照月道。
元耀看一眼洪啟帝，扭動兩下小身子。
江照月緩緩放下他。
元耀噔噔地跑向洪啟帝，一把抱住了洪啟帝的大腿，昂著小肉臉喚：“皇爺爺！”
“誒！”一看到元耀，洪啟帝心頭就不由自主的喜悅。
“我以後按時找你。”元耀道。
“好好好。”洪啟帝滿眼笑容地摸著元耀的小腦袋。
元耀問：“那皇爺爺原諒我啦？”
洪啟帝連聲道：“原諒原諒。”
元耀轉頭道：“母後，皇爺爺原諒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