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對著吳鎮說道：“那個老吳，你不要著急，先坐。”
說著起來給吳鎮倒了一杯茶。
在他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開口說道：“老吳，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也當了基層的工作人員，你以為一句話，下麵的人，就會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下麵的百姓經常罵我們是縣太爺、官老爺，門難進，臉難看，下麵那些國資的負責人，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的想法，可能會有人去執行，可是很難，就拿你之前去調研作為試點的汽水二廠來說，你看看管理成什麼樣子。
有的人會覺得，你斷了彆人的財路，明明賣東西給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還能給彆人好處，他們是想不通的，你都沒有進去那個大門，聽說廠長馬健是你一個遠房的親戚兒子，來找你說情了吧，你不準備撤銷他的職務，你覺得下麵的人，會聽從你的話嗎，把你驅趕得連廠子大門都進不去，你派人過去調查，廠子員工打架。
下麵廠子的家屬，乾預廠子的運營，辱罵你派過去的工作組，你覺得你說的話，還有人聽嗎。
再說說何衛東，他也是為了利益，才過來幫你，請人幫忙就需要有請人幫忙的態度，忙活了一天，白白忙活，去了還挨罵。
回去之後，他跟你說的話，你聽過嗎，你覺得這樣的國有企業，會有這樣的效果，我覺得不儘然吧。”
聽得吳鎮臉一片通紅，雖說他跟羅飛是老戰友。
可無論關係再怎麼親切。
也改變不了彆人是一把手，你是彆人副職。
縣委是管人的，雖說你是省管乾部。
可一些理念不同，上麵的人，還是尊重一把手的意見。
這是組織原則，是必須要維護的，不能破壞組織的權威。
無論你再怎麼委屈，不能拆了組織的台。
低聲問道：“他跟你說過了？”
“沒有。”羅飛搖搖頭，“他跟我兒子也認識，一起聊天吃飯的時候吐槽過，說我們這些人，都是一些大爺，說不得的，覺得縣裡的發展，靠著這些關係，形成一個強大的婆羅門世家，永遠不會發展好的，除非有天大的機遇，最後還是落在婆羅門的手裡，未來等大量的年輕人讀書考中大學之後，會大麵積地逃離這裡，最後縣城也變成空殼，剩下這些人鬥，爭取資源了，這話羅明回來跟我說，我思考了幾天，本來你今天不打算過來說，我也準備跟你說了。”
“書記，我錯了。”想起來答應馬健的事情，吳鎮有點後悔。
羅飛擺手，“老吳，這件事你沒有錯，如果我們當官，不為親朋、下屬，辦幾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憑啥當官，下屬為什麼會支持你的工作，何衛東說自己是從市場的角度考慮問題，可我們這些人不一樣，需要從中找到一個平衡點。
當一個書記，工作幾年下來，不提拔調整上千自己人，不是白乾嗎，想法不一樣罷了。”
吳鎮靜靜地坐著喝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良久之後，開口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我真的是想要我們縣裡的經濟發展起來，聽說上麵的想法改變了，支持經濟發展大於一切的風，越來越強了。”
“所以這也是我跟你說的，是時候改變了，不能讓家屬都能參與企業管理上來，這種風格要改變了，我準備派人去調查一下何衛東這個活動，給我們未來的工作，一些參考。”羅飛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書記，要不我們直接把何衛東喊過來，問一下？”吳鎮提議道。
羅飛沉默了一會說道：“不了，彆人過來，也不會說實話的，再說了我聽到風聲，說他嶽父好像很厲害，彆人現在喊我一聲乾爹，已經是給我麵子了。”
“真的？上次縣城那個婁雲鵬製造的綁架勒索案，我聽人說過，動手的人，身份很神秘，沒有想到是真的。”吳鎮吃驚地說道。
“是真的，我估計他明年高考過後，就會離開縣城，估計心思根本不在我們縣裡。”
“不會吧，他開的那個學校，還有薯片的生意，現在弄的這個二手電視機，不都在我們縣城嗎？”吳鎮遲疑地問道。
“那是他在這裡，胡主任的兒子，聽說懲罰期快過了，估計也會跟著去京都吧，你說這樣兩個有後台的小年輕，我們現在沒有結交好，以後會對我們有幫助嗎，想必你跟我的政治訴求，不是一個正處就是終點吧？”
“哎，也是沒有關係，真心想辦幾件事，可你也知道，前任書記、主任的威力太大，縣城不大，關係網太深厚了，找三個人都能找到你，沒有法啊，下麵的兩個縣長，年輕也有想法，特彆是劉紅書記的秘書，當了縣委縣長，動不動喊著拆遷、修路，可縣裡財政沒有錢啊，為難啊。”吳鎮十分苦惱地說道。
“改革的事情，等過了今年再說吧，不過縣裡的一些企業，可以提前準備了。”羅飛說道：“我會安排縣委的人下去暗中考察，不打擾彆人工作。”
知道話說到這裡，基本上已經是離開的時候了。
吳鎮起身，準備告辭，順嘴問道：“書記，馬健該如何處理？”
“聽說離婚了是吧，算是給他媳婦一個教訓，畢竟接連兩次犯錯，可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但是懲罰還是要有的，你自己考慮吧。”
領導已經給了指示，好像又沒有給，到底怎麼懲罰，他沒有說啊。
隻能自己去想了。
回去的路上，吳鎮一直考慮，到底該給馬健什麼樣的處罰。
反正這個廠長職務，他是彆想了。
就算是自己開口，書記也不會答應。
愁人啊。
忽然，吳鎮想到，書記之前不是說過嗎，讓縣委的人，去考察何衛東舉辦這個活動的實際效果。
要不派馬健過去，算是戴罪立功？
想到這裡，回到辦公室，讓秘書聯係馬健過來。
不多時，馬健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以為縣長是答應，給自己官複原職。
哪知道，吳鎮開口第一幾句話，就讓馬健懵圈。
“馬健，在家這麼長時間，深刻認識到自己錯誤，知道該怎麼去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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