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宇不知道自己怎麼又鬼使神差的又坐了回去，也許是林清雪的表情過於讓人有些不忍。
但是不忍歸不忍，李飛宇還是偷偷在褲兜裡打開了手機錄音。
林清雪想了想聲明道：“首先，我這隻是個故事，故事裡的人物，全程使用代稱，不影射現實中任何人。”
好吧，李飛宇又偷偷在褲兜裡把手機錄音關了。
林清雪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曾經認識一對雙胞胎姐妹，她們隻有十歲，她們的父親不幸去世了，又因為父親的某種原因，這個家庭在當地的名聲也不太好，母親隻好帶她們搬家換了一個地方。”
“新地方是一個富饒之地，母親很快就結識了富商，組成了新的家庭。陌生的環境，父親的離世，讓姐妹兩人陷入很長一段鬱悶時期，還好姐妹兩人相依為命，度過起初最難熬那段時間。”
地鍋雞的湯汁翻滾著，冒出陣陣白霧，李飛宇麵前林清雪緩緩講著，她用旁觀者視角講述著，屬於她和她姐姐的故事，她突然對李飛宇一笑道：
“哦，對了，差點忘記講了，姐姐乖巧，又懂事，成績非常好，在學校裡朋友多，非常討人喜歡，即使是後爸對她也把當上掌上明珠；但妹妹調皮，我行我素，經常逃學，成績又差，學校裡朋友沒有幾個，讓老師更是頭疼，連母親都嫌棄，不過還好，她沒心沒肺，最關鍵……最關鍵的是，就算……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討厭她，她還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姐姐。”
李飛宇聽了，默默問了一句：“姐姐對妹妹很好嗎？”
“當然，不是很好，是超級好，父親去世後，其實妹妹有點自暴自棄，但姐姐從沒有放棄過她，明明隻早出生十幾分鐘，她卻活成了另一個父親，不懈餘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將妹妹從墮落的邊緣救回來。”
林清雪微笑著，但她眼裡卻慢慢溢出眼淚。
李飛宇問道：“那妹妹對姐姐呢？”
其實他想問的是，那妹妹嫉妒姐姐嗎？
姐姐被所有人偏愛著，妹妹被所有人嫌棄著，嫉妒會誕生嗎?
林清雪苦笑著道：“妹妹……貪婪的享受姐姐給予的愛，好像……從沒有回報過。”
李飛宇問：“然後呢？”
林清雪麵露糾結之色道：“然後，然後就開始不好了。”
“那時候班級正在競選班長，姐姐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評選，而姐姐在班級裡的名望，讓她百分百會勝出，但是學校裡突然傳出姐姐妹妹都是殺人犯的孩子。”
李飛宇一愣問道：“是誰傳的。”
林清雪沒有回答道：“姐姐最好的朋友當上班長，但兩人開始形同陌路，好朋友對外麵人說，是姐姐嫉妒她當上了班長，所以不再理她。”
林清雪眼角的眼淚流了下來：“本來名聲極好的姐姐，一下成了群起攻擊的對象，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姐妹兩人都是殺人犯的孩子，彆人卻隻攻擊姐姐，妹妹卻安然無恙，仿佛名聲很壞的她，已經不值得彆人汙蔑了。”
“而就連平時很關照姐姐的班主任，在聽到這些言論後，害怕有家長過來鬨事，影響自己的晉升，連忙把姐姐調到最後一排，單人一個座位。”
“你說奇不奇怪，本來人緣很差的妹妹，反而朋友多了起來，他們說她不像姐姐那樣虛偽，這一切的受益者竟是妹妹。”
林清雪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繼續道：“妹妹找到姐姐，安慰她，她還有自己，就像姐姐以前安慰墮落的她那樣。”
“可是姐姐卻哭著說，妹妹，你……知道我有多恨……多恨你嗎？”
李飛宇聽著手抖了一下，林清雪本來擦乾的眼淚噴湧而出。
“姐姐她說，妹妹，為什麼你可以隨意自在，不用努力去學習，為什麼你在父親死後，不用去要討好新爸爸，為什麼我要承擔一切，承擔媽媽給的不斷的壓力，就算下降一名也被說不停，而你就算倒數第一名，也沒人管你，為什麼你把父親是殺人犯的事情說出去，結果承擔罪名隻有她，為什麼隻有她被說成是惡魔的孩子……她真的好累好累……她好想離開……這樣妹妹就能感受到她所承擔的痛苦。”
林清雪淚流滿麵，哭的像是失去糖果的小孩子，她痛苦的說著：“妹妹這才知道，原來……原來，一直唯一愛著自己的姐姐，也……這麼……恨著自己。”
李飛宇連忙抽紙給林清雪，但是對方痛苦著回憶著，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歎了口氣，伸手用紙緩慢擦乾她臉上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過了一會，林清雪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拉遠距離，接過紙巾。
“父親是殺人犯的事，不是妹妹說的對嗎？”李飛宇肯定的問。
林清雪苦笑了笑：“後來妹妹才知道，原來姐姐好朋友的媽媽那邊親戚是姐姐老家那邊的，哈哈，原來朋友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李飛宇突然明白了道：“所以好朋友後來死了對嗎？”
林清雪看著他，默默問道：“李警官，如果姐姐被逼死了，你所崇拜的公平法律會給自私的班主任，背刺姐姐的朋友，還有貪婪的妹妹帶來什麼懲罰呢？”
李飛宇聽到這話沉默了。
林清雪諷刺的說：“什麼懲罰也沒有，她們會好好活到最後。”
“姐姐自殺了對嗎？”李飛宇有些痛苦的問。
林清雪恍惚道：“姐姐，很堅強很優秀，她還有很好的未來，她不會自殺。”
李飛宇看著她道：“妹妹恨姐姐嗎？”
林清雪聽到這話，痛苦的笑了：“當然，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對等的，姐姐既然恨著妹妹，那妹妹自然也會恨姐姐。”
李飛宇震驚道：“所以妹妹把姐姐推下了天台？”
林清雪站了起來，她擦乾眼淚，她又從那個哭哭泣泣的小女孩，變成那優雅優秀的女孩道：“李警官我今天的話已經說夠多了，我得走了，感謝你的請客，那個案子，我希望你能繼續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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