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田野的涼意吹在臉上，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田埂往家趕。
剛走到村口那條熟悉的岔路口，葉蓁蓁就眼尖地看到遠處有一點昏黃的光亮在晃動，伴隨著隱約的呼喚聲。
“是爹娘！”葉蓁蓁心頭一熱，拉著葉衛華加快了腳步。
李秀蘭一聽見兒女的聲音，手裡的馬燈都晃了一下，她快步迎上來，借著燈光上下打量著兩個孩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可算回來了！你們這倆孩子，說好傍黑就到家，這都快半夜了，急死娘了！”
她的手在葉蓁蓁胳膊上輕輕拍了拍，摸到孩子身上的涼意，又趕緊把自己的粗布褂子脫下來披在女兒肩上。
“這天氣涼，你三哥也真是的，這都照顧不好你。”
葉全國老實的舉著馬燈，儘管缺了一隻腿，他也拄著拐杖，佝僂著站在那裡。
燈光照亮他布滿皺紋的臉，雖然沒像李秀蘭那樣掉眼淚，卻一直盯著兩個孩子看，直到確認他們身上沒傷，才重重地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
“路上沒出啥岔子吧？人參……賣得順利不？”
“爹，娘，我們沒事，咱們回家說。”
李秀蘭拉著葉蓁蓁的手，把她冰涼的手指揣進自己懷裡暖著，幾人快步往家裡趕去。
才走到葉家，葉大哥和葉二哥也趕忙圍了過來。
葉衛華橫衝直撞的的走進家裡，把懷裡的布袋子往地上一放，獻寶似的掏出揣在最裡麵的錢袋子，“嘩啦”一聲倒出一遝嶄新的紙幣。
“爹！娘！我們賣了九百塊！還有這些布和東西，都是小妹給你們買的！”
昏黃的燈光下，那一張張帶著油墨味的紙幣格外顯眼，有十塊的、五塊的，還有幾張一塊的，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
跟在葉衛華身後的葉家人，除了葉蓁蓁全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錢，半天說不出話來。
“九……九百塊？”李秀蘭的聲音都在發顫，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手伸出去想摸又縮了回來，好怕自己在做夢，等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們……你們這是……”
“娘，是小妹挖到的野山參！醫生爺爺說那是百年野山參，再加上小妹的巧舌如簧，才給了這麼多錢！”
葉衛華把賣人參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隻是隱去了被人趕的細節，專撿順利的地方講。
葉全國聽完，驕傲地拍了拍葉蓁蓁的肩膀，眼眶慢慢變紅。
“咱家囡囡真厲害，還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們在城裡沒委屈自己吧？”
“爹，我們在國營飯店吃了紅燒肉呢！可香了！”
葉蓁蓁笑著說，把手裡的水果糖遞過去，“您嘗嘗，給大哥二哥留了大半斤呢。”
李秀蘭這才緩過神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和你爹從傍黑就在這兒等，每隔一會兒就往路口瞅，你大哥二哥也說要一起來，被我攔了，家裡還得留個人看門……”
葉蓁蓁聽著娘的話，心裡暖烘烘的。
一家人圍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地看著葉蓁蓁和葉衛華帶回來的東西。
葉父撫摸著藏青色的確良，臉上滿是欣慰，“囡囡這眼光就是好，這布做件衣裳，你娘穿出去肯定好看。”
葉衛東和葉衛誠也好奇地翻看著給他們買的厚布底鞋，眼裡滿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