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離末下意識地從星空之間移回了視線後愣了一下。
稍加思考之後才反應過來對方確實是在向自己問話,總覺得這樣的事曾在哪裡經曆過,不過應該是錯覺吧。
“啊,不是說過了嗎,你女兒在找你呢,我負責把你帶回去。”
“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哎呀,要是人這一生一直能做對自己有好處的事,那生活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彆看我這樣,現在也是一個飽受生活所迫的優秀大人了啊。”
離末帶著歎息回答道。
“彆拿這些歪理來唬人,而且這是我的家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管,還是說怎麼,堂堂乾部不做了,開始當婦女主席幫娘們兒排憂解難了?”
守林人碾碎了腳下的土塊,用力地瞪著離末。
“我知道曾經有人叫自己的母親臭婆娘的,但還從來沒聽過有叫自己女兒娘們兒的,彆人都是寵女兒寵得不行,你倒好,連回去見見人家都不肯,姐姐她可真是可憐。”
“婆婆媽媽的,隻能說你的見識就跟娘們兒一樣短淺。”
“我告你歧視女性哦。”
“夠了!”
離末的每句像是出於善意的話在守林人眼裡都像是把鋒利的手術刀,想要把他切成可以透過視線的薄片,然後在放在顯微鏡下麵好看清他、嘲笑他所有的愚蠢一樣。
他從沒有想過會在這樣一個安靜得連貓頭鷹都睡去的夜晚和這樣的人渣談起自己的事。
“你要是這麼有良心,當時就能保下我那三千個弟兄,既然那個時候做得出,又何必現在來裝個好人呢?”
老人的威嚴讓篝火突然熄滅,片刻之後才卑微的重新燃起。
“你果然是在記恨我啊。”
離末露出了乾巴巴的苦笑。
“怎麼說呢,我找不到什麼理由為我開罪,算是因果報應吧,之後我率領的小隊也全滅了,隻剩下了身為隊長的我,我能理解你有多恨我。”
“你的事我沒有興趣。”
老人扭過頭不屑道。
彆以為用這種話就能打動我,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他大概是想這麼說。
“那我就說點能打動你的話吧,當時的三千人我沒保住,這次我就試試能不能保住一個人吧。”
“誰?”
“你的女兒。”
離末抱著雙手淡淡地說,平淡得就像是在敷衍人一樣。
“你!!!”
守林人的怒吼低沉的可怕,沒出幾步就被風聲掩蓋,他沒法理解離末的話,也不相信離末的話,他覺得離末更像是在拿他開很惡劣的玩笑,一個不辭辛苦、不遠萬裡的惡劣玩笑。
老人把手放在了腰間的短刀上,這短刀就連野豬的厚皮都能簡簡單單的劃開,他相信劃開這沒臉沒皮的東西還是很簡單的。
他的敵意很明確,但眼前的年輕人卻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樹凳上,就好像他確信自己的刀不會出鞘一樣。
老人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他決定耐下心聽聽看這個狡猾的家夥接下來想說什麼,如果這家夥還在說些什麼無聊的話,這把刀就會馬上把他分成兩段。
“我在等你的話。”
守林人摁著短刀等待了許久,但離末卻一直隻是盯著他,一言不發。
他的聲音冷了下去,好像帶著一觸即發的怒氣。
“話說到這,你還需要問我嗎?你真的有拿她當你的女兒嗎?”
離末從衣服裡取出了好幾封信扔在了老人的麵前,信封浸過了水,然後又連同衣服一起被烤乾變得皺皺巴巴的。
上麵散開的墨水下老人依稀能認出是女兒的筆跡,那是之前女兒寄給他的,他看過之後就丟在了補給箱旁。
“這是我在森林入口處的守林人補給箱旁拿到的,整整齊齊地疊在箱子上麵,嗬,我一直都想這麼說,老爺子......”
自己明明隻從箱子裡拿走了定期寄來的補給,然後把信隨手亂丟在了旁邊,守林人明白看來是有人來過,然後替自己整理好了信件。
“多年前因為你的無知害死了你的兵,但幸運的是你有足夠的理由將錯歸咎於我,現在又會因為你的無知害死你的女兒,這一次,你又能把責任歸咎於誰呢?”
青年笑了,看著自己冷冷地笑了,滿是不屑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