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裡陰風陣陣,遠比楚禾想的還要漫長。
在這種時候,楚禾覺得自己的聽力太好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好事,潛伏在周圍的蟲子們的聲音一點點的,沒有節奏的偶爾傳來,簡直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或許對於蠱蟲們來說,她的確是個不錯的食物,所以暗處裡的蠱蟲們才會如此躁動不安。
然而它們忌憚於走在楚禾身前的血色人影,不敢衝出來享受這美味的食物。
與此同時,楚禾也見到了一雙雙在窺視的紅色眼睛。
這些藥人們不久之前見到了血色人影是如何殺出重圍奪得楚禾這個絕佳煉蠱的材料,實力不濟,他們不會再貿然動手。
雖說不會動手,但也對楚禾十分垂涎。
楚禾渾身的雞皮疙瘩又冒了出來,她往前兩步,也不嫌棄眼前的人影滿身血汙臟的很了,抓住他的衣角,一雙眼警惕的看向四周。
這兒就像是個渾濁的地下世界,偶爾“滴答滴答”的聲音作響,也不知是水聲還是血聲。
往前走了許久,隱約可見通道兩旁有一個個石洞出現,裡麵黑漆漆的沒有光,隻有那一雙雙在動的紅色眼睛,提醒著楚禾這些洞穴或許就是藥人們的住所。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藥人都能有洞穴這樣的私人空間,在這兒,一切資源都需要靠自己的本事爭。
他不言不語,徑直帶著楚禾走到了通道最深處,腳步再往旁邊挪去,他們進了一個陰森森的洞穴。
楚禾什麼也看不清,抓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之時,腳上時不時地絆到東西,乒乒乓乓的動靜不小,有些聒噪。
她咬著牙傳來吸氣聲,冷不防的,腦袋又撞上了一堵肉牆。
“你看不見?”
少年的聲音回蕩在空氣裡,略微掃去了死寂帶來的沉悶感。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楚禾後知後覺,自己撞到的是他的胸膛,慌忙退後一步,她梗著脖子說道:“是,我看不見。”
“我居然會和一個瞎子做夫妻?”
並不熟練的中原話,說得卻滿滿都是嫌棄。
楚禾眼皮子一跳,當做聽不出他的嫌棄之意,反而是一本正經的胡謅,“我目不能視,你都願意和我結為未婚夫妻,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實在是太愛我了。”
沉默。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話。
楚禾見好就收,趕緊說道:“我隻是沒有你那麼厲害,這裡沒有光,我見不到東西,隻要有光,我的眼睛就沒有問題了。”
安靜片刻之後,一聲響指,星星點點在洞穴裡浮現,光芒雖弱,但星點多了,也能勉強照亮周圍。
原來是一隻隻像是螢火蟲的飛蟲,它們的身體發著光,幽幽的藍色,宛若夜幕裡的星子。
楚禾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抬起的眼眸好奇的追隨著飛舞的蟲子,黑色的眼眸裡也好似是落了光彩。
不知不覺間,緊張壓抑的氛圍也淡了幾分。
她仰起臉,“你不記得過去了,我覺得我們應該來個自我介紹,重新認識,我叫楚禾,來自中原。”
“阿九。”
簡單的說了兩個字後,他便不再說話了。
楚禾心知阿九兩個字是編號,應當不是他原本的名字,但她也沒必要多問,不知道從哪裡溜進來了一陣陰風,一縷白色發絲擦過楚禾的臉頰,誘得她又一次抬起眼眸。
有了光亮,少年的模樣更為清晰。
極長的白色長發胡亂的披散著,還染了幾點血色,像是糟糕的月華,他的麵容隱沒在長發之後,一眼看過去,倒像是厲鬼。
透過發縫,才勉強可見他的膚色極為蒼白,還有那藏在白發之下的一雙紅瞳,紅的純粹,不染雜質,隱隱有幾分純真無垢。
他在看著她,用更合適的說法,是在審視著她。
這個叫阿九的藥人,還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
楚禾不會武功,又不會什麼法術,心知自己要在這個毒蟲遍布的地下世界活下去,就必須得要綁著他才行。
畢竟從沒有藥人再來爭搶她的情況來看,他應當是這裡最強的藥人。
楚禾悄悄地觀察四周,石洞內隻有一張石床,四周石壁上都是陳列著瓶瓶罐罐的木架,那些黑乎乎的罐子裡似有活物,她並不想知道那裡麵是什麼。
眼角的餘光掃到角落處有一汪小小的水潭,倒是方便洗漱。
阿九絲毫不覺自己此時血汙的模樣有什麼不妥,施施然走到石床邊坐下,一根手指繞著自己的一縷白發,藏在白發下的眼睛猶如紅琉璃寶石,視線凝聚在她的身上。
“你說與我是未婚夫妻,有何憑證?”
他並不記得前塵,也不覺得自己會瞎了眼看上一個如此乾癟的女性,但小青蛇證明了她沒有撒謊,不由得心存疑慮。
楚禾哪裡拿的出憑證?
但她勝在腦子靈光,掏出來一枚魚形玉佩,信誓旦旦說道:“這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魚形玉佩有兩枚,可以合二為一,象征著你與我本該是一體的夫妻。”
阿九眨了眨眼睛,略微迷茫,“為何我身上沒有這枚玉佩?”
當然是因為另一枚玉佩在她那個真正的未婚夫身上!
楚禾兩手捧著魚形玉佩,紅了眼眶,“你當初送我玉佩時,便說這象征著我們情比金堅,玉在人在,玉亡人亡,所以我幾經死劫,都會努力的保護這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