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漱之後,換上了今日在鎮上買的細棉布衣服,米色的斜襟上衣下搭著暗藍色的襦裙。
新衣服穿在身上,棉質的料子透氣吸汗,格外舒服。
今日在外奔波了大半日,這會忙完躺在床上,疲憊感襲來,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深夜,熟睡中的宋允棠聽到了一些細微的響動。
夏日夜間的鄉村不比林府,外頭總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動靜,有時是蛙叫,有時是狗吠,還有時是蟬鳴,宋允棠睡的迷迷糊糊,想著家中有父親兄弟在,並未當回事,翻了個身便又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胳膊上被蚊蟲叮了幾個大包,又癢又痛。
“你晚上睡覺有蚊蟲咬嗎?”
吃飯的時候,宋允棠望著宋勁生問。
在這個家待了兩天,倒是和宋勁生稍稍混熟了些。
宋勁生搖頭,“沒有,從小蚊子見了我都得繞道走。”
轉而想到,他是皮糙肉厚沒錯,自家這個妹妹可是嬌氣的很,“棠兒房裡有蚊蟲?”
宋允棠摸了摸被衣袖遮住的胳膊,“嗯,等會我去山裡挖野菜的時候順便找點艾草回來熏一熏。”
劉氏懷著身孕,身體本就不適,總不能還讓她去山裡挖野菜,自己認識的野菜更多,興許能多挖些回來。
一家人聽了這話,全都驚訝的望著她。
“你要去山裡挖野菜?”
距離她最近的宋勁生更是將手探上了宋允棠的額頭,“沒燒糊塗吧?”
宋允棠無語的拂開他的爪子,“我好的很。”
“不是。”宋勁生望著她,蹙眉問道,“你認識野菜長什麼樣兒嗎?”
宋允棠嘴角抽抽。
從前的宋允棠或許不認識野菜,她一個與中藥材打了快二十年交道的人,怎麼可能不認識?
“反正采回來的東西毒不死人就是。”
說完,起身去了廚房,拿起火鉗將昨晚放進去的罐子取了出來。
堂屋中吃飯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於宋允棠的最後一句話,心存餘悸。
好半晌,宋金保滿臉嚴肅的開口了。
“老二,等會你就跟著棠兒。”
“行。”宋勁生毫不猶豫點頭。
宋允棠取出已經炭化好的碳棒來到堂屋,淡淡的目光落在柱子和樁子身上。
“我需要一張紙。”
家中就這兩個弟弟在念書,隻他們手上有紙,不過他們倆用的極省,隻有先生布置功課才會拿出來用,平日裡都跟寶貝似的藏著,練字都是用筆沾了水在木板上寫。
柱子和樁子愣愣的望了眼宋允棠,轉而又看向自家娘,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給她拿。
“沒有嗎?”宋允棠淡聲道,“沒有就算了。”
轉身準備回屋找找有什麼東西能替代紙張,便聽得趙巧娥催促著兩個小兒子,“你們姐姐要紙沒聽到?傻愣著做什麼?”
“哦。”
一頭霧水的柱子和樁子回了兩人的房間,給宋允棠拿來了一張紙。
宋允棠也沒全用了,而是將這張紙對折又對折,裁成了大小相同的六份後,將其中一份鋪在桌上,用手中的炭筆寫下了安胎藥的藥方。
她的字行雲流水,蒼勁有力,哪怕沒有念過書的人都能看出來,不下點苦功夫,還真練不出這手字。
第一次見宋允棠寫字的眾人,神情中有詫異,更有驚豔。
柱子站在她身旁,念著她寫下的字。
“生地、當歸、白芍、杜仲炭、黃芩、烊化阿膠各四錢,熟地、川斷、山藥各五錢,丹皮、升麻各三錢,黃芪一兩,茅根四兩……”
越念越心驚。
“這是藥方?”
這個姐姐來宋家三年,也沒見她乾過什麼正經事,怎麼突然就學會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