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與惡人為伍,天長日久,涼了心中這一腔熱血。”
“那我呢?我算什麼?”
蔡寶珠這個問題,裴硯舟沒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看起來毫不相乾的問題。
“寶珠,你可去過城外十裡坡。”
蔡寶珠不知裴硯舟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來。
“不曾。”
“你可知城外饑民為了一口吃食賣兒賣女,甚至易子而食,你沒見過,但我見過。”
蔡寶珠看著裴硯舟一臉不解。
“那你一定知道都城內,達官貴人,皇親國戚打賞舞姬,一擲千金。”
蔡寶珠一臉不可置信:“你就為了那些賤民!”
“寶珠!”
裴硯舟看著蔡寶珠一下子就釋然了。
是啊,怎麼能指望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大小姐能理解這世間的疾苦呢?
蔡寶珠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看著裴硯舟。
“你可後悔?”
“不悔。”
“你對我可有一絲情誼。”
“不曾。”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
蔡寶珠轉身離去。
桐棠見蔡寶珠身影徹底消失,看著裴硯舟:“裴硯舟,我救你出去吧?”
“你一個弱女子,救我出去?”
“其實我不是弱女子。”
“哦?”
“我是個妖精,這牢裡的捕快沒一個人是我的對手。”
“哦。”
“怎麼?你不信啊?”
“嗯。”
桐棠搖身一變,一條赤練蛇盤旋在裴硯舟麵前。
裴硯舟盯著赤練蛇,赤練蛇盯著裴硯舟。
裴硯舟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
所以,桐棠真的是個妖精!還是個蛇精!
難怪彆人說她冰肌玉骨,清涼無汗……
難怪她自己說要攢功德!日後飛升做神仙!
裴硯舟緩了緩,沒緩過來,於是又緩了緩,才緩過來,盯著麵前那條赤練蛇:“好了,我信了,你可以變回來了。”
桐棠變回人身看著裴硯舟有些不可思議。
想著這家夥真不愧是狀元郎,對自己是個妖精,接受度這麼良好嗎?
“你為什麼想救我?”
“因為你對我有恩啊。”
“嗯?”
“那日在道觀中,我是在渡劫,老天啊興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沒有劈死我。”
“這樣啊。”裴硯舟一點不覺得自己會有那麼大麵子,繼續問道:“你修煉了多少年?”
“三百年。”
“那算修為高深嗎?”
同樣默了默:“不算。”
的確是不算,三百年隻能算個小妖。
“那不用了。”言語間倒沒有失望之色。
“你確定?”
“確定。”
得到這兩個字的回複,桐棠沒做糾纏,轉身走了。
不久之後,裴硯舟流放。
那日下著蒙蒙細雨,裴硯舟身上的傷還未好。
裴硯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都城,仿佛金榜題名那日還在昨日。
身邊押送他的官兵踢了他一腳。
“快走,你還當自己是狀元郎嗎?”
“呸,什麼三元及第的狀元郎,還不是蠢貨一個,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偏偏作死得罪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