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於月回的臉輕輕轉了過來,目光緊緊鎖住她的雙眼,神色認真,聲音低沉而溫和,仿佛生怕驚擾到她:“那,這件事情在你的心裡,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頓了頓,他又接著問道,語氣裡滿是關切,“或者說,在你內心深處,你已經不在乎這些傷害了?”
於月回與謝宴四目相對,望著他眼中滿滿的關心,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她的眼眶漸漸濕潤,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怎麼能原諒呢?
怎麼可以原諒呢?
那些惡毒的話語、那些刺耳的謾罵、顛倒黑白的指責,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藏在了她的靈魂深處,隻要輕輕一碰,都會痛徹心扉。
明明她才是無辜的受害者,是遭受傷害的一方啊!
卻被惡人倒打一耙,承受了所有的痛苦與委屈。
那場吵架啊!
猶如一場失控的風暴,瞬間從激烈的爭吵演變成了大打出手。
於月回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劉家那個死後下十八層地獄的老太婆,像發了瘋似的牛一樣撞過來,當時她娘直接被撞飛出去。
她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一道扭曲的弧線,隨後重重地摔落在地,身體顫抖著,臉上的表情極度的痛苦而扭曲。
她痛苦的呻吟聲,多年以後依舊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活在那場衝突的恐懼餘波之中。
哪怕隻是偶然聽到旁人的爭吵聲,都會條件反射般地心慌意亂,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她的身體也會不受控製地瑟瑟發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混亂、恐怖的場景,痛和無能為力苦如影隨形,多年來一直緊緊糾纏著她。
誰都不知道,看到這一幕的她,在極度的憤怒之下,於月回都忘記了什麼叫害怕,那天她跑回家,拿起家裡的菜刀就往外衝,衝到一半,才想起把刀藏起來。那把菜刀她們家現在還在使用,當時就被她藏在懷裡。
刀刃冰冷的觸感,就像此刻她的心,冰冷,堅決。
現在想想也覺得可笑,那個時候她將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預想了一遍,連殺人後坐牢的畫麵都想到了。
但卻沒有一丁點的害怕,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如果那些人膽敢再對她娘動手,她一定會上前砍殺他們。
那會的她,已然做好了與對方同歸於儘的準備。
後麵的事情於月回已經不記得了,但到最後,那把刀她都沒有機會拿出來。
所以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也導致她以後遇到什麼事情都自己扛。
於月回摸了把臉上的淚水,笑著道:“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沒有!”
謝宴心臟猛地一縮,窒息的難受湧上心頭。
於月回雙眼含淚的笑道:“大人吵架輸了,吃虧後,還能找小孩子撒氣啊!”
第二天於月回放學回家的路上,被那個老頭子打了,打她的理由能有多可笑呢,說她摘了他們家的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