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山被拉出來後,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跌坐在地上,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雙眼空洞地望著那越燒越大的火焰。
所有人都失神地望著眼前這可怕的場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
沒有高壓水槍,也沒有先進的滅火儀器,麵對這樣凶猛的大火,大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大火無情地快速吞噬著所有的麥子。
一陣北風吹來,火焰像是被激怒的猛獸,燃燒得更加旺盛,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瞬間吞滅了所有人一年的希望。
這一晚,溪流村的半邊天空都被染成了詭異的紅色,如鮮血般觸目驚心,這場大火驚動了附近的好幾個村子。
一整晚,所有人都失魂落魄地望著火龍肆虐,眼睜睜地看著它吞噬一切,直至第二天的太陽緩緩升起。
金色的陽光灑在焦黑一片的地麵上,那刺眼的光芒讓人忍不住閉上雙眼,仿佛在為這場災難默哀。
不知是哪家年歲尚小的孩子,突然哭泣著找娘,他那稚嫩的哭聲,像是打開了悲傷的開關,四周漸漸傳來了壓抑著的哭聲。
這些哭聲雖然不大,卻似在泣血,飽含著無儘的悲痛與絕望。
謝宴顫抖著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就在昨天,大家臉上還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明明昨天謝宴經過麥場的時候,張虎還在那摞麥子,一切都是好好地。
張虎那粗獷的聲音遠遠傳來,熱情地和謝宴打招呼。
張虎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儘管這一整天,他又是裝麥子,又是從車上卸下來,再摞到麥垛子上,比在地裡勞作的人還要辛苦,但每天都笑嗬嗬的。
隻要看到有人路過,他都會扯著嗓子大聲打招呼,那爽朗的笑聲仿佛能驅散所有的疲憊。
還有那些累得晚上回家時,雙腿像灌了鉛般挪不動腳步的人們,遠遠地也會和張虎打招呼。
儘管一整天累得仿佛身體被掏空,卻沒有一個人抱怨。
回去睡上一覺,第二天又精神抖擻地投入勞作。
就連平時最喜歡磨洋工的那幾個大爺嬸子,在這個關鍵時候,也都沒有偷過懶。
大家都如此努力,就差最後一步了,隻需要等一天,今天把最後一點麥子收回來,明天就可以打麥子了,明天開始這裡日夜都會有人看守。
就不會有事情了。
為什麼就是今天,謝宴這會兒隻想把縱火的人找出來千刀萬剮。
隔壁村的大隊長李禿子也趕了過來,看到這樣的情況也沉默不語。
他神色凝重地拍了拍於山的肩膀,又轉頭對著於月華說道:“看著點你爹。”
於月華眼睛紅腫,滿是血絲,他紅著眼睛,默默地點點頭。
李禿子又看了眼身後焦黑的地麵和飛揚的灰塵,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得趕緊回去開個大會,安排幾個人輪番看守麥垛,絕不能讓任何明火和閒雜人等出現在麥場,絕不能讓悲劇在自己村裡重演。
很快,外村的人都陸陸續續走光了,隻剩下本村的人,一個個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怎麼也起不來。
於山嘴唇顫抖著,幾次張嘴,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