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義斌循聲看去,麵色愈加陰沉,隻見他對著身旁的楊妙珍說道“:楊丫頭,金狗人眾馬快,俺留下來給你拖個一時半刻,你切記,一路向東而逃,躲入山林之中,金狗定然不會深追。”言罷,彭義斌喚了身旁幾名死士,調轉馬頭,衝進了身後烏泱泱一大片的金軍之中,廝殺在了一塊。
彭義斌再次和楊妙珍相見,是在嘉定十五年。此時楊妙珍已經是二十餘歲的俊美女將軍。
還和山東紅襖軍最大的一支勢力李全,結為了兄妹。而這李全,之所以能成為山東首屈一指的勢力,不得不說其背後乃是因為史彌遠給錢給糧的鼎力支持。
多年後的再次相遇,讓彭義斌開心的不得了,正因如此,彭義斌最初加入李全時,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歸宿,找到了一群誌同道合的兄弟,能跟著這群人,活出個滋味。
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這李全後來做的幾件事,徹底惹怒了彭義斌,使得兩人關係迅速惡化,甚至到了一觸即發你死我活的地步。首先,這李全雖起於貧困之家,但對貧苦百姓,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對其下轄得百姓,更是橫征暴斂,絲毫不亞於金人。彭義斌數次找他談及此事,李全都是扯東扯西的搪塞過去。
從此,彭義斌開始漸漸瞧不起李全,有意無意躲著李全,對於李全交代的任務,也是能拖就拖,托不過就摸魚應對。
後來這李全招降了張林,可謂頗受史彌遠讚賞。但之後不久,李全得弟弟李福,就和張林起了衝突。原因竟然是因為李福看上了張林經營的鹽田。
為了達到霸占張林鹽田的目的,這李全兄弟兩個,竟然不顧同是大宋附庸的名義,公然率領兵馬,攻打張林。最後張林不敵,欲南渡歸宋,史彌遠怕得罪李全,公然拒絕。
張林無奈,率軍北上投了蒙古,成了蒙古漢人之中,最為堅定的漢奸。這件事後,彭義斌除了瞧不起李全,更是對李全多了幾分憎恨。但這並不是結束。
就在不久前,這李全竟然趁著宋廷官員調動之際,花重金,賄賂淮東製置使帳前忠義軍得官兵,將整個大宋的淮東帳前忠義軍,像做買賣一般,買到了自己麾下,而這件事,非但沒有被史彌遠責罰,史彌遠反倒將李全升官了。從此紅襖軍搖身一變,成了忠義軍!
彭義斌看到此時,已經對這個荒唐的世道,徹底無語了。國仇家恨之下,他們玩的是真花啊!憤恨與無奈之餘,彭義斌公然扯起了大旗,與李全唱起了反調。
殺了李全派來監視自己的嘍囉,隻憑孤城恩州,靜等李全來攻。而李全此時正在春風得意,整個山東幾乎全成了他的地盤,見彭義斌竟敢和自己唱反調,立馬調集十萬重兵,將恩州圍了個水泄不通。
彭義斌手中隻有不到兩萬人馬,但他並未被李全得十萬大軍嚇破了膽。動員了城內所有兵壯,和李全來了場慘烈的攻守戰。
最終李全囂張不可一世的氣焰被澆滅,十萬兵馬,非但沒能奪下恩州城,還折損近半,狼狽撤回了老巢青州。
李全怒了,對彭義斌來了個堅壁清野。斷了彭義斌糧草兵員。而彭義斌為了打破困局,在山東打破了幾個城池,得了些糧草之後,悍然率軍北上。加入了金國與蒙古的混戰。
此時河北有兩股勢力在混戰不休,一股是金國九公之一,恒山公武仙。武仙駐守真定,聚眾十數萬,可謂兵強馬壯,一方豪強。
另一股是蒙古探馬赤軍首領,不裡海拔都兒,手下兩萬探馬赤騎軍。兩方人馬在河北已經混戰數年。各有勝負,誰也沒奈何的了誰。
正因為蒙金一直在河北混戰。所以這李全才能在山東稱王稱霸,快活無比。但現在這二強相爭態勢,被彭義斌得北上,徹底打破了。
渡河之後,彭義斌采取了步步為營的策略。首先招降了一批親漢人的城池百姓。又占領了數個蒙金兩方壓根顧不上管的周邊城池。
勢力稍有提升。做好了這些之後,彭義斌瞅準武仙率軍北上,後方空虛的時機,猛然發動突襲,奪了武仙巢穴,真定府。
武仙得報,大驚失色。率領十數萬兵力南歸,妄圖奪回真定。但趕到時,彭義斌已經堅城死守,武仙數次攻城,都是大敗。
彭義斌至此當口,並未想要將武仙趕儘殺絕,而是主動提出了讓武仙歸降的建議,同時許諾,得了武仙兵馬,在未打退蒙古之前,絕對不會對金國開戰。
武仙眼見糧草枯竭,後方蒙古時有夾擊自己的危險,最終放下了麵皮,率領十數萬眾,降了彭義斌。
這一戰,彭義斌以不足三萬之眾,逼降沙場驍將武仙十萬大軍。一時九州震動。
之後為了穩固自己的後方,彭義斌留下武仙防守真定,自己親率十萬大軍,回師山東,攻擊投了蒙古的嚴實,與其所把守的東平。嚴實見彭義斌來勢洶洶,慌忙遣使,分彆向李全與蒙古不裡海拔都兒求救。李全見彭義斌十數萬人馬,為了保全自己,選擇了沉默。而前往不裡海拔都兒處的信使,又被彭義斌截獲。嚴實困守苦撐,就是等不到救援。眼見城池要破,嚴實萬般無奈之下,出城投了彭義斌。
彭義斌見後方穩固。自己手握十數萬雄兵。知道和蒙古人決戰的時刻到了。
南宋寶慶元年,也就是宋理宗登基的第一個年頭。彭義斌親率十數萬大軍,再次渡過黃河。尋找蒙古主力,意圖進行決戰。
而彭義斌走了的這幾個月,河北形式再次發生了變化。原來的金國冠氏縣令趙天錫,在武仙投降,自己四麵皆敵的情況下,非但沒有良心感化,回歸漢人懷抱。反倒是糾集殘餘金軍,北上投了蒙古。
投了蒙古之後,立馬向蒙古進言,彭義斌實力雄厚,若不早除,必為其亂。
這句話,引來了蒙古軍師國王木華黎的兒子,悖魯親率三千祛薛,援助不裡海拔都兒。不裡海拔都兒見己方精銳來援,欣喜萬分,立馬出兵圍了武仙把守的真定。
武仙見蒙古大軍來攻,而自己手下隻有數千人馬。無奈之下,隻身南逃,回到了金國避難,徹底退出了河北爭霸戰場。武仙一走,整個河北,就隻剩下了彭義斌和悖魯,兩路人馬。
彭義斌這邊是挾持嚴實這個在宋蒙金三國之間反複橫跳的漢族地主,散步十餘萬,悖魯那邊是助戰不裡海拔都兒,祛薛三千,探馬赤軍兩萬。兩軍最終相遇五馬山。
蒙古人的騎兵,以探馬赤軍居多,而這探馬赤軍中,重騎隻占了不到兩成。除了這兩成重騎,其他的,都是輕裝弓騎兵。
說是輕裝都是看得起他們。其實他們就是一群不放牛羊,而是拿起刀槍搶劫殺人的牧民。相較於這群拿起刀槍殺人的牧民,祛薛就正規的多。從祛薛裡,隨便挑出來一個兵丁,問他父母是誰,那絕對都是蒙古族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這祛薛在蒙古軍隊裡,是上流社會的少爺兵。但這群少爺兵並不矯情。
因為他們是跟隨父輩們,踩著鮮血屍體,一路走來的。所以現在三千祛薛來援,不裡海拔都兒就能狂妄到敢和十萬宋人步軍決戰的地步。
戰爭一開始,彭義斌便被迫采取了守勢,沒辦法,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隻見彭義斌將步軍穩固到一處,紮住陣腳,防止蒙古人騎兵來回突擊。這招戰法,是彭義斌多年和金人交戰,所積累的經驗。
但他顯然用錯了地方。這蒙古人的騎兵,並未像金人騎兵那樣,使用那招重騎尋找薄弱點,肆無忌憚的突刺,以求對方陣腳大亂的戰法。
反倒是輕騎儘出,繞著彭義斌的陣腳,轉起了圈。邊轉圈,這些輕騎邊不要錢似的射起了箭雨。
彭義斌第一次領略到這麼奇怪的戰法,一時竟然沒了辦法應對。想要派兵出去近戰吧,人家都是輕騎兵,明顯的追不上。
想要繼續堅守吧,己方都是拿起了刀槍得百姓居多,居然沒有多少弓弩手。無法對蒙古人進行有效還擊。
就這樣蒙古人使用車輪戰術,兩萬騎兵一波波的,不間斷的對彭義斌陣腳射箭。而彭義斌隻能縮頭縮尾,直直挨了蒙古人數個時辰的不要臉戰法。終於等到了蒙古人箭矢用儘。
再看現場形勢,彭義斌方竟在蒙古人的箭雨攻擊下,死傷兩萬餘人馬。士氣大損。
反觀蒙古竟然匹馬未傷。現在箭矢用儘,悖魯開始改變戰法,集中了所有重騎兵,從正麵,對彭義斌軍發起了衝鋒。
而其餘輕騎兵,則分成了十數個小股群體,分散到彭義斌軍得四麵八方,開始了襲擾穿插戰術。
直到現在,彭義斌因為是步軍,一直處於被動防禦狀態。可見,在戰場上,騎兵掌握著十足的主動權。
現在蒙古人開始進攻,彭義斌立馬命令擂鼓進兵,企圖合圍並殲滅了正麵衝過來的那隊重騎兵,在反過頭打掉周圍那些輕騎兵的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