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材家,堂屋。
一個四十多歲,身材發福的男子,麵帶怒色,臉上的肉跟著微顫。
和這年代大部分人皮膚又黃又黑不同,這男子皮膚偏白,顯然平日裡很少戶外勞作。
“你們這是搞得什麼事?還怕外麵風聲不夠緊嗎?礦難的事還沒了呢,這又來一個事。”
男子怒聲嗬斥道。
這人就是芒山鎮派出所所長,馬來軍。
芒山礦歸縣裡管,但轄區治安,歸鎮上派出所管。
劉良材和林素芬兩口子,此時像犯了錯的孩子,所長坐著,二人站著,低頭不敢與所長直視。
其實論起級彆,劉良材和所長馬來軍,是同級。
但實在是最近惹的事有些多,礦難的事馬來軍還在極力壓著,這又來個盜竊打人的事。
他那混球兒子,十五歲的劉磊,此時被罰跪在院子裡。
這小子一臉的不服,跪著也不老實,昂著頭。
劉良材現在沒功夫治他,得趕緊給所長賠不是。
滿臉歉意對所長道:“對不起,馬所長,這混蛋東西,我一定好好管教,不再給您添麻煩。”
媳婦林素芬也跟著道:“讓馬所長費心了,等會兒讓他爹抽他,這不是玩意兒的東西,膽子越來越大了。”
當著所長的麵,兩口子自然是怎麼狠怎麼罵自家兒子,好讓所長心裡消氣。
馬來軍看了他們兩口子一眼。
“老劉,咱老哥倆十來年交情了,不是我說你,就今天這事,你們礦上圍了那麼多人,要是那些礦難家屬,趁機過去鬨事,那麼多人看著,你說這事怎麼收場?”
“是是是,所長說的是,得虧他們沒去。”
他嘴上這麼附和著所長說,心裡則想著,要是那些人今天敢去,晚上就讓她們好看。
反正她們這些家子男人都沒了,隻剩下老嬬婦幼。
在芒山礦這麼多年,養了那麼多人,花了那麼多錢,不就是等著今天用的嘛?
找幾個遊手好閒的夥計,翻牆過去,狗給她們打死,也不要她們的命,就當著她們孩子老人的麵,衣服給她們撕稀碎,羞辱一番,再翻牆逃走。
礦上反正是他說了算,等人走了,治安巡邏隊再跑過去問情況。
就看這些娘們以後還怎麼有臉活?
幾個娘們,再治不了她們,這礦長還當什麼。
所長這會兒也隻是為了數落劉良材,實際他心裡想的,跟劉良材差不多。
不怕那些家屬去鬨事,有的是辦法治她們。
“行了,該說的都跟你們說了,得虧我今天在所裡,還能過來壓住場子,不然,不知道會鬨出什麼岔子呢,這樣的事以後都得多加小心。”
又數落了這兩口子一句。
“是是是,請所長放心,一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劉良材點頭哈腰道。
馬來軍看了眼院裡劉良材的小兒子。
這孩子不是第一次闖禍了。
但天下烏鴉一般黑,他自己家的孩子,擱外麵一樣不乾人事。
這都是知道情況的。
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孩子教育歸教育,可彆打。”
說了句客氣話。
“這個馬所長不用多操心,我得治他。”
劉良材咬著牙,恨恨道。
有意表現給馬所長看。
馬所長不管那麼多事,大手一揮。
“我回去了。”
“馬所長,這些東西您拎著。”
林素芬上午去王武家,拎的那些酒肉人家不願意收,還沒來得及去退,剛好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都給馬來軍拎上。
馬來軍客氣一番,收下了,臉上這才露出笑。
“孩子都調皮,教育教育得了,也彆為難他們,你們忙吧,我回去了。”
“我送送您。”
劉良材送走馬來軍,回到院子,兒子已經被他娘給拉起來了,在堂屋坐著呢。
“誰讓你起來的?”
劉良材怒不可遏,厲聲質問道。
“我媽讓我起來的。”
劉磊昂著頭道。
林素芬護著孩子。
“所長都說,教育教育得了,彆嚇著孩子。”
“這狗東西都是你慣壞的,今天差點闖了大禍,你偷那些爆雷管乾嘛?那是能亂拿的嘛?”
劉良材指著劉磊,問道。
“你自己不也偷拿去炸魚嘛?我怎麼不能拿?”
劉磊反問道。
“你......你跟我能一樣嘛?我是大人,知道怎麼用,你拿那些東西乾嘛?要把家炸了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
劉良材自己就經常偷拿爆雷管,去河裡炸魚,他兒子無非是有模學樣。
這會兒被反問起來,底氣也沒那麼足。
“我也是炸魚,我知道怎麼用。”
“你瞧瞧,這孩子無法無天,還能管得住嘛?都是你給慣的。”
又指責了媳婦一句。
林素芬白了劉良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