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泥土的異樣,秦時闕眯眼看姚蘭枝。
隻聽姚蘭枝帶著哭腔,揚聲道:“夫君,你莫要太難過,好生走黃泉路吧,妾身會努力照應府上的!”
趙明瀾也哭著喊了一聲:“爹爹,你安心的去死吧,賀兒會照顧好娘親的!”
小小的人兒才三歲,但也知道爹爹死了就代表他回不來了。
不過沒關係的,爹爹以前也不太回家。
他是男子漢,一定會照顧好娘親的!
要不是場合不對,聽到兒子這話,姚蘭枝都險些笑出聲。
她輕輕地掐了自己一把,咳嗽一聲,才虛弱道:“都愣著做什麼,快去定製一塊墓碑,不能誤了下葬的時辰,萬一我夫君趕不及輪回路,下輩子投不了好胎可怎麼辦?”
姚蘭枝讓下人急急忙忙地去買墓碑,又讓人把破碎的棺槨收斂了,先暫且埋了進去。
雖說這不太像話,往好處想,總歸隻是一個衣冠塚,沒有屍首在,埋進去也不怕詐屍。
最重要的,不能誤了時辰呀。
隻是那碑都被炸了,一時半會的定製鑿字也來不及。
於是,隻能暫且買了一塊木質的,手書寫上他的名字,插在了墳前。
原本該風光大葬的趙林舟,現在的墓碑看著格外的落魄。
就連圍觀的百姓們都有些不忍,指指點點的:“可見是府上造孽太多,幸好還有這樣仁義的世子夫人!”
姚蘭枝已經站立不住,險些摔倒,幸好還有丫鬟攙扶著,才擦了擦眼淚。
她雙眼紅腫,看著格外可憐,又跟周圍的百姓們道謝:“多謝諸位,護送我夫君亡魂一程,妾身感激不儘。”
百姓們紛紛道:“世子夫人大義,這是應該的!”
他們一聲聲歎息:“夫人節哀。”
姚蘭枝垂眸,等到人群散去之後,又走到秦時闕的麵前:“今日勞煩王爺,妾身感念大恩。”
秦時闕隻是慢慢地笑:“夫人是該感念本王大恩。”
他意味深長,指節在素輿上敲了敲:“這泥土的腥味兒是大了些,熏到本王了。”
準確來說,不是泥土的腥味兒,而是硝石的味道。
剛才那不是滾地雷,而是人為的炸藥炸毀,分量控製得極好,隻炸了小範圍。
百姓們離得遠,要不是秦時闕坐著,位置又離得近一些,且對這東西十分熟悉。
怕是也察覺不到貓膩。
他打量著姚蘭枝,姚蘭枝的表情鎮定,隻說:“興許是這裡是祖墳的緣故,埋葬的人多了,總會沾染血腥味兒吧。”
姚蘭枝睜眼說瞎話,她賭秦時闕不會拆穿自己。
畢竟,她可是才捐贈了百萬兩,也是給秦時闕解了燃眉之急了——
這位京中有名的吉祥物,一生倒是難得的報國忠心,這樣的大雪天裡,也隻有他為了給百姓們籌措賑災款,在四處奔走。
至少是個好人。
秦時闕果然沒拆穿她,隻道:“是啊,安平侯府近來染血太多了。”
他意有所指:“夫人身上的熏香煞是好聞,用的什麼?”
姚蘭枝維持著鎮定:“夫君新喪,未曾用香,大抵是靈堂的香灰。”
再問下去,不是香灰就是體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