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關家山莊外山道上,黑色奔馳商務車碾過青石板山道,輪胎與碎石摩擦的細響混著引擎低鳴,驚飛了幾隻棲在枝頭的夜梟。
魏子陽攥緊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後視鏡裡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後座青袍男子悠然抿了口茶,青瓷杯底與檀木茶幾相碰的脆響在封閉車廂內格外清晰。
紀雲垂眸望著杯中浮沉的碧螺春,霧氣氤氳間淡淡道:“魏副長老似乎心緒不寧?”
“紀長老明鑒。”
魏子陽喉結滾動,後視鏡裡目光灼灼,“您與我父親結盟多時,為何始終不肯傳授昆侖墟功法?”
“啪!”
茶盞重重頓在案幾,濺出的茶湯在雪白宣紙上洇開墨痕。
紀雲抬眸,瞳孔中似有劍光流轉:“你以為修真功法是街邊白菜?”
他指尖輕叩腰間玉牌,昆侖墟的雲紋在月光下泛起青芒,“每個曆練弟子神魂皆被種下禁製——各大宗門都一樣。”
魏子陽猛然刹車,慣性讓紀雲杯中茶湯潑灑半盞。
青袍男子卻紋絲未動,潑出的茶水竟凝成冰珠懸浮空中。
“若敢外傳功法,”
紀雲拈起一枚冰珠,寒氣在其掌心凝成霜花,“禁製反噬,神魂俱滅。”
冰珠“哢”地碎裂,化作齏粉飄散。
魏子陽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強笑道:“難道我父子注定與修真無緣?”
“倒也不儘然。”
紀雲拂袖掃去冰屑,唇角勾起玩味弧度,“若你們能入昆侖小世界拜師......我倒是可以給你們說說好話。”
“以你父子的資質,做個雜役弟子應該問題不大。”
他忽然傾身,青玉冠垂落的流蘇掃過魏子陽耳畔,“聽聞魏副局長,正在追查《九宮要術》?要加把勁啊!”
車窗外忽起狂風,卷得山道兩側竹林簌簌作響。
魏子陽瞳孔驟縮,指甲深深掐入真皮方向盤:“紀長老的意思是......”
“言儘於此。”
紀雲突然坐直身子,幽幽開口,“你父子的機緣未到。”
魏子陽不敢繼續追問,目光穿透夜色望向山頂燈火通明的山莊,岔開話題:
“紀長老,您為何會來參加這世俗家族的壽宴?要知道天樞局一向不介入世俗事務。”
紀雲抿了口茶,目光山道兩側的漆黑,淡淡說道:“我本也不想來,但聽說關家有件寶貝,倒是想見識一下是何物。”
魏子陽嗤笑一聲:“凡俗世家能有什麼寶貝,能讓紀長老您看上眼?今晚我們恐怕要白跑一趟。”
紀雲瞄了一眼後視鏡裡的魏子陽,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子陽啊,你做事還是太過浮躁。天樞局雖超脫世俗,但也不能完全脫離。”
“況且,這凡世之中,未必就沒有遠古遺漏的寶物。”
魏子陽聽到紀雲的訓斥,頓時不敢再多言,緊了緊手裡的方向盤。
與此同時,月色如銀紗籠罩關家山莊,九曲回廊下的錦鯉池泛著粼粼波光。
關永山躬身引路,鎏金燈籠在他油亮的腦門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陸先生請看,這廊柱皆是金絲楠木,雕花請的是蘇工大師精心打造。”
陸辰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廊柱浮雕,神識卻如蛛網般悄然鋪展。
前方百米處的蘭亭閣飛簷下懸著青銅風鈴,夜風掠過時竟無半點聲響——分明被某種陣法禁錮了音波。
“好大的手筆,關家不愧是傳承數百年的世家。”陸辰收回神識淡淡說道。
聞言,趙靜雅輕撫旗袍下擺的蘇繡玉蘭,鏡片後的眸子閃過一絲警惕。
她身後的趙小雷拇指頂開蝴蝶刀卡扣,寒光在袖口若隱若現。
不多時,幾人來到蘭亭閣外。
隻見一棟仿古樓閣矗立在月光之下,飛簷翹角,雕梁畫棟,透著一股古樸而莊重的氣息。
樓閣四周綠樹環繞,清風徐來,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陸先生,這就是蘭亭閣了。今晚的壽宴就設在這裡麵。”
關家現任家主關永強,早已候在朱漆大門前,玄色唐裝上的盤龍扣映著月光:
“久仰陸先生大名!”
他抱拳行禮,袖口滑出的沉香串珠卻突然崩斷,渾圓珠子滾落青石台階。
“關家主不必多禮。”
陸辰抬腳輕踏,即將滾入池中的珠子竟淩空飛回他掌心。
暗紅沉香珠串在他指間流轉,隱隱有雷紋浮現——竟是千年雷擊木所製。
見此,關家家主瞳孔放大,顫聲說道,“陸先生果真名不虛傳......”
他恭敬的引著陸辰進入蘭亭閣內,隻見一個寬敞豪華的仿古貴賓廳映入眼簾。
廳內陳設古雅,牆上掛著幾幅名家字畫,就張圓桌很有講究的布置,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佳肴與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