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寒意,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瘮人。
蘇蒼山、蘇蒼海被噎住,臉色陣青陣白,拳頭捏得死緊。
“老祖何等人物?金丹之尊!早已超凡脫俗,豈會長久滯留在這凡塵俗世,理會家族瑣事?”
蘇華眼中閃爍著怨毒而精明的冷光,如同潛伏在陰影裡的毒蛇,“他老人家,終究是要回那後山清幽洞府,追求那飄渺長生的!至於蘇建國?”
他嗤笑一聲,充滿了不屑與陰狠,“哼,一個驟然得勢的暴發戶罷了!根基淺薄,毫無底蘊!”
“沒有老祖這尊大佛鎮著,沒有陸辰那煞星時刻盯著……”
“這偌大蘇家,暗流湧動,水深著呢!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暴斃,很難嗎?”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在脖頸處做了一個極其緩慢而殘忍的切割動作,眼中殺意凜然。
蘇蒼海眼睛驟然一亮,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華哥的意思是……借刀殺人?或者……我們自己動手,做得乾淨些?”
“彆忘了,”蘇華陰惻惻地打斷他,目光如淬毒的箭矢,投向山莊外金陵城那一片燈火輝煌的繁華之地,那裡是歐陽家盤踞的巢穴,
“還有一股力量,比我們更恨蘇建國,更恨那個橫刀奪愛、讓歐陽家顏麵掃地的陸辰!”
“歐陽震那個老狐狸,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提親被當眾駁回,這無異於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歐陽家臉上!”
“他們會善罷甘休?會忍氣吞聲?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他發出一串低沉而快意、如同夜梟啼哭般的冷笑。
蘇蒼山與蘇蒼海對視一眼,臉上猙獰的憤怒漸漸被同樣陰冷算計的光芒取代。
三人身影無聲地融入山莊更深沉的陰影裡,隻留下幾聲飽含惡意的詭笑,消散在嗚咽的夜風中。
山莊邊緣,那棟被主宅輝煌燈火襯得有些黯淡清冷的小彆墅內,此刻卻洋溢著劫後餘生的暖意與難以置信的驚喜。
“石伯!你……你的修為?!”蘇建國看著眼前腰杆挺直如鬆、目光炯炯如電、周身隱隱透著銳利鋒芒的老仆,
震驚得手中的青瓷茶盞都忘了放下,茶水濺濕了衣襟也渾然不覺。
眼前的石有福,哪還有半分暮氣沉沉、步履蹣跚的佝僂老態?
分明是一柄塵封多年、一朝出鞘便寒光四射的古劍!
石伯躬身,蒼老的臉上是發自肺腑、近乎虔誠的崇敬與感激,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托姑爺天恩!神乎其技!九針定乾坤,不過盞茶功夫,便將老奴這積鬱二十年、猶如附骨之疽的沉屙內傷儘數拔除!”
“不僅修為儘複,更隱隱觸摸到了當年未曾企及的武帝門檻!姑爺之恩,如同再造!老奴……老奴……”
他聲音哽咽,竟有些說不下去,眼中泛起渾濁的老淚。
喬珊也激動地拉住蘇建國的胳膊,眼中閃爍著無比希冀的光芒,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建國!陸辰在潛龍閣說的可是真的?你真能……真能像石伯一樣?”
她的話被廳門開啟的輕微聲響打斷。
陸辰牽著蘇月璃的手步入溫暖的廳堂,兩人沐浴著門外湧入的清冷夜氣,宛如一對自月宮中攜手而來的璧人。
“爸,媽,石伯。”蘇月璃輕聲喚道。
清麗絕倫的臉龐在柔和的燈光下愈發溫婉動人,周身流轉的淡淡月華讓她仿佛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暈中。
喬珊立刻鬆開丈夫,急切又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迎上前:
“陸辰啊,媽就是想問問,你在潛龍閣說的……幫你爸突破武道的事……”
話未說完,目光已緊緊鎖在陸辰那平靜含笑的臉上,仿佛要從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中確認那驚天動地的承諾。
喬珊在陸辰麵前,已經不知不覺用上了“媽”、“你爸”等字眼,很顯然已經認定了陸辰這個女婿了。
陸辰莞爾,笑容溫潤如玉,帶著令人心安的沉穩:“媽,自然是真的。”
他也順坡上驢的稱呼喬珊為“媽”了。
隨後目光轉向蘇建國,後者憨厚的臉上此刻交織著緊張、期盼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