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列茨基今天過得很充實,或者說過於充實了。
淩晨時分跳的河,之後被人給撈了起來。快天亮那會兒又跟著盧卡他們來到了舊港區這裡,高強度勞動了一整天之後現在累得像條老狗一樣趴在了三馬酒館的桌子上。
這座老酒館是泥巴會的大本營,外邊的那條街巷也是以它命名的。
“嘿,葉列茨基大哥彆睡了。咱先去洗個澡,洗完了吃個飯有的是地方讓你睡覺。”
盧卡這小子即便是忙了一天也依然是這麼充滿著乾勁,拽著葉列茨基的胳膊就往酒館的後院走去。
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大澡堂子。
一半的泥土地麵被挖開了淺淺的一層,旁邊堆著幾袋速乾水泥以及大框大框的鵝卵石。而另一半地麵則搭起了簡單的木頭架子鋪上了木地板,順帶在周圍給圍了一圈木板作為遮擋。
葉列茨基在入口處領到了一個大木桶,同時桶裡還有著一套嶄新的工裝褲和帆布襯衫。這讓他有些小小的詫異,同時也朝周圍看了一下發現那其他人並沒有這個待遇。
“彆看了葉列茨基大哥,是我找沃洛夫大哥給要來的。”
“你身上這是件好衣服,就是穿來乾活有些可惜了。”
經過盧卡的提醒,葉列茨基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跳河之前穿的是晨禮服。這種衣服規格高,用料好,但也的確像盧卡說的一樣不適合勞動。
此時低下頭去看就會發現原本絲綿混紡的高檔布料在黃泥漿的浸染下也完全變了樣子,即便之後洗乾淨了也會變得皺巴巴的。
“那就換了吧,反正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他那苦澀的過往明明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仿佛都像隔世了的畫卷一般模糊不清了。
葉列茨基也說不清自己這究竟是什麼個情況,可能就像老一輩人說的一樣:
人一旦死過一次之後世界都會不同了。
繁雜的思緒就像晚春的柳絮一樣縈繞在葉列茨基的心頭,但一桶從頭頂澆下的熱水卻很好地衝散了零零碎碎的雜念。
“葉列茨基大哥,我先幫你衝水,等會兒你在幫我好吧?”
這樣集體的大澡堂子葉列茨基也是第一次見。
在希德羅斯這邊,普通人可能一年半載才會洗一次澡,而且還必須挑盛夏的時候,因為隻有在那會兒洗才不會被風給吹感冒了。
貧窮和疾病永遠是普通人最難麵對的困難。
至於燒熱水洗澡這個做法,在有錢人那邊可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但是在窮苦人這裡卻是一件有些輕奢的享受。
畢竟燒水的柴火和煤炭也是要錢買的,而這兩樣東西可是普通家庭唯一能夠度過冬天的保證。
“我看那邊是直接用大鍋燒水的,你們怎麼不用鍋爐呢?我記得在外邊的時候有看到酒館邊上是有鍋爐煙囪的啊。”
現在輪到了葉列茨基給盧卡衝水了,他一邊閒聊著一邊在給盧卡搓背。
“你們這樣做很浪費煤炭,現在快到冬天了,煤炭也越來越貴,這麼燒很浪費錢的。”
儘管已經不再是德拉戈洛夫燃素廠的技術主管了,但葉列茨基多年來養成的職業習慣還在。如此簡陋的裝置著實把他的職業病都給弄出來了。
“葉列茨基大哥,你竟然跟葉格林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可真厲害!”
“之前葉格林也這麼說,不過酒館的同誌卻告訴我們這裡的鍋爐早就壞了,好像是啥紋理斷了還是臟了的。反正就是能點火能燒,但出來的蒸汽全都順著排氣管跑了,鍋爐燒乾了壓力也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