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的日子總是短暫而又歡愉的,卡什羅夫剛經曆完一場令人迷醉的酒宴。美酒的醇香在他胃裡翻騰,昨晚美妙的回憶還殘留在他的油膩的臉上。
強忍著醉意,他腳步虛浮地來到路邊,隨手一揮不遠處就有一輛黃包車屁顛屁顛地過來了。
這些下賤的泥腿子們就跟群禿鷲一樣徘徊在各大歌舞廳和酒店的周圍,等到了每天清晨的時候他們就會搶著來接送準備回家的客人。
“哎呀,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卡什羅夫先生,真是榮幸啊,請問您能讓我送您回去嗎?”
這位車夫一看就是有眼勁的,不僅認出了自己的客人,還十分熱情地拍起了馬屁。
雖然說他拍馬屁的功夫很是一般,而且略顯生硬。但奈何大名鼎鼎的卡什羅夫先生俗人一個,他就喜歡吃這一套!
“嗝~有見識,賞你了。”
隨手從衣兜裡抓了一把鈔票,嘴裡冒著酒氣的卡什羅夫看也不看多大麵值的就朝前方撒去。
一遝花花綠綠的鈔票砸在了黃包車師傅臉上,而對方也不生氣,反而更加恭維地把慷慨的客人給扶上了車。接著才偷摸著趕忙彎下腰來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鈔票。
司機忙著在地上撿錢,而卡什羅夫也不急著催促他趕緊出發,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人跪在地上的姿態。
就像之前說的一樣卡什羅夫是個俗人,他同樣也喜歡這種隨手扔個骨頭看野狗去撿的戲碼。
不僅是他,剛剛從黑福克大劇院出來的客人們都是如此。
揮金如土是他們圈子的常態,極儘享受是他們人生的信條。
清晨的涼風是他們的安眠曲,鑲金的路燈更彰顯著帝國的權威。
這是屬於希爾瓦尼亞帝國最為輝煌的時代,哪怕偏遠如殖民領的布尼亞克總督區也有著不輸舊大陸的奢靡。
然而在輝煌的街區之外,卻是普通人最難熬的地獄。
一個晚上過去了,昨晚的雪肯定又帶走了不少可憐的家夥,這一點從巡夜人不再申請的夥食經費就可以看得出來。
昨晚的時候卡什羅夫還在和蓋斯曼議員開玩笑地談到了此事,對方直言這一場雪來的正是時候,要不然他都不好處理那些煩人的賬目。
市議會到處都要用錢,但是這裡的總督又是個摳門的家夥,稅務司的分成從來都不會多給分毫,弄的大家平時都緊巴巴的沒錢用。
卡什羅夫對此深有體會,畢竟要不是他通過候選議員的身份弄到了街區監稅官的職務,他早些那會兒也不可能大氣到直接把錢給甩在車夫臉上。
不過這筆錢花得奢侈但肯定是值得的,車夫發揮出了自己最高的服務水平把他給送到了目的地,整個過程基本沒什麼顛簸,在他毫無察覺之下就已經到終點了。
此時的天色才算徹底亮了起來,但卡什羅夫可沒什麼心情去關注這些,他現在有且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爬回自己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然後就可以開始下一輪的狂歡了。
抱著這樣得過且過的心態卡什羅夫推開了自己的家門,但是不知道是那個天殺的東西把房間內的窗簾都給拉上了,兩眼一黑的他差點給絆倒了。
卡什羅夫罵罵咧咧地走到窗邊抓起了厚窗簾的一角,但是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冷冽的聲音。
“醉鬼,你最好看看這裡坐著的是誰?”
這聲音卡什羅夫很熟悉,以至於熟悉到了能夠讓他瞬間醒酒的地步。
冷汗就像雨後迅速滋生的黴菌一樣從後背的每一個毛孔裡冒了出來,原本還有些昏沉的腦殼突然間就活泛了起來。
醉意跑得飛快,而緊接著到來的就是無邊的恐懼!
順著聲音的方向,卡什羅夫戰戰兢兢地回過身來,在壁爐邊正坐著一個衣著華麗而麵色蒼白的男人。
“怎麼了?這麼久不見,我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生分了,我的卡什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