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沃爾夫格勒正緩緩蘇醒。
戈頓河畔,裹著油布圍裙的碼頭工人已經開始搬運從上遊運來的橡木桶,沉重的桶身在濕滑的跳板上滾動,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幾名穿著舊棉襖的夜班工人正蹲在港務大樓牆角,就著錫壺裡的熱茶啃黑麥麵包,他們凍紅的鼻尖上還掛著霜花。
“喂,安格林你真的不準備和他們走?”
“不了,我老婆不願意,說去哪不好非得去山裡,那裡啥都沒有還怎麼過日子啊?”
說話之人喝了一大壺熱茶,又啃了一大口黑麥麵包。
今天正好是革命軍離開之後的第一天,很多沃爾夫格勒的市民們都還沒能熟悉這群人的離開。
說來也奇怪,大家對於從出生起就統治著他們的帝國感覺很遙遠,而對於相處不到一年的革命軍大家卻總覺得十分熟悉。
突然一下離開,沃爾夫格勒的市民們竟然感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缺失感。
戈頓河潺潺的流水聲在不遠處徘徊,堅實的堤壩擋住了河岸的風光,也擋住了今年春天的那場洪水。
下城區鱗次櫛比的房屋和乾淨的街道透露出一種彆樣的美感。
換班的技工師傅正在檢查公寓之間的供暖爐,磅礴的蒸汽從排氣管中噴湧而出,也吹響了清晨的第一縷汽笛聲。
如果要問沃爾夫格勒的市民們這段時間的日子是什麼樣的,那麼答案可能很多。
饑餓依舊存在,但總算是餓不死人了,前段時間剛豐收的時候日子是最好過的,各種物資都是敞開了供應。
“想起來那幾天我老爹非要吵著買一堆麥子回去,他也不想想就咱分到的那小屋子能放下這些麥子嗎?”
“所以你們家最後是怎麼弄的?”
“還能怎麼弄,全家人把床拆了睡麥堆上唄。”
工人們有說有笑,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中央廣場這,但以往人聲鼎沸的廣場現在卻寂靜地有些可怕。
淡淡的薄霧在屋頂繚繞,含著水汽的晨風打濕了青石鋪就的地麵,街上的人影不多,大家看著都匆匆忙忙的。
其實這才是沃爾夫格勒的清晨所該有的樣子,反倒是之前那熱鬨的景象是個例外。
上個星期當革命軍宣告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有很多人都選擇了跟他們一起走,這裡麵尤其以下城區的工人居多。
大家攜家帶口地踏上了開赴北方的火車,那幾天整座城市都是亂哄哄的。
現在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但留下來的人又無比懷念那段喧鬨的日子。
對於革命軍的離開,大部分的市民是想不通的。
明明之前還在說他們在奧爾加格勒打敗了吸血鬼的軍隊,從形勢上來看革命軍這邊前景一片大好。
但為什麼他們不明不白地就走了呢?
這個問題彆說沃爾夫格勒的市民們了,就連帝國這邊的兩位司令都想不通。
帝國第二集團軍司令克勞斯·法弗納海軍上將剛剛掛斷了和第三集團軍司令的通訊。
對於革命軍這次極為突然的戰略收縮,他們二人都看不懂對方到底是什麼打算。
陸軍總部那邊雖然已經嚴令在北上戰事未解決之前,他們兩個集團軍不得擅自進攻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