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那壓抑的、雀躍的、沉悶的、激蕩的滴血聲,粘膩地滴下來。
這是一塊大概120平的方廳。
方廳的四麵牆壁上,一張挨著一張地貼滿了泛黃的舊報紙,發出濃重的印刷油墨味道。
在四個角落,分彆立著一台攝像機,黑色鏡頭的正中央,一點像是朱砂似的射線,從裡麵射出來,像一柄柄冷酷的槍支,直直地映在他們一些人的腦門中央。
隻見幽暗的冷色燭光下,一個木偶似的人影掛在棚頂。
不,確切地說,是他的舌頭,被一根又長又粗的一捆話筒采訪線緊緊勒住,給掛在了棚頂一個掛鉤上。
是……劉俊楠。
劉俊楠的舌頭根部,因為血液無法流通,腫脹地像個晚期的瘤子,青色和紫色的筋絡凸現在上麵……
但更可怕的是,他並沒有死。
他的雙手掙紮著,死力抓弄著上方的采訪線,想要減輕舌頭上的力道。
可是,雙手又脫力地滑脫下來……
而他的棚頂四周,圍繞著他的,是一圈深藍色的采訪話筒,標注著各式各樣的台標。
“哢噠——!”
當他們十幾個人剛走到方廳後,這些話筒倏然響起電源鍵被撥弄開啟的聲音,一齊被打開了。
“嗡——!”
而四個角落攝像機的紅色射線,迅速轉動鏡頭,將四道紅色射線定位在劉俊楠的腦門上。
劉俊楠痛苦掙紮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方廳裡,立刻被放大了無數倍似的,那麼震耳,那麼刺耳……
陳獻感覺,自己的腳下,像被塗抹了膠水,被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他看著劉俊楠,好像養殖場裡,即將被宰殺的動物。
而那滴血聲,正是來源於劉俊楠的嘴巴。
他的口腔裡,蓄滿了鮮血,正像滴漏一樣,一滴滴地滴在他腳下,彙聚成了一小灘混著唾液的血窪。
“快去托住他!”
有人喊道。
有兩個人不忍心看這慘烈的場麵,自告奮勇過去。
可是,劉俊楠被掛得實在太高了,那兩人疊在一起,才堪堪夠住劉俊楠的腳踝。
然後,陳獻看到,燭光下,一道憑空出現的影子,出現在那兩人的身後。
緊接著,那道影子,順著那兩人的後背爬上去,雙手抓住劉俊楠的腳踝……
劉俊楠的雙眼,猛地迸發出駭人的血絲,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