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躺在是屍體堆上，被濃鬱的血腥味包裹著，他雙眼空洞的看向棚頂，瞳孔中已經沒有了生的欲望。
他忽然回想起小時候，自己去爺爺奶奶家的農村那邊去玩，躺在高高的穀堆上，眺望著夜空中的星星。
夜空啊，像黑色的絲絨一樣，伴隨著穀堆淳樸的香氣，讓他睡了一個甜甜的夢。
如果當初看見那個喜歡的女孩，即使她根本不認識自己，自己也大聲的向她表白就好了，就算像個傻子一樣也無所謂。
如果當初在父親給他的那一塊糖，好好的品嘗掉，而不是賭氣將它扔進垃圾桶就好了。
如果當初在母親給他做的那一頓鹽放多的排骨，好好的吃掉就好了，而不是因為貪玩，放下筷子就和朋友打籃球去了。
如果......
陳獻過往的所有記憶，都像是幻燈片一般，在腦海裡走馬燈起來。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那麼多遺憾。
複雜的心情，如浪濤一般，席卷了他整顆心臟。
他氣息不穩的粗喘著，淚腺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他伸出胳膊，在眼睛上狠狠一抹，但是潮濕與崩潰的心情，卻怎麼也止不住。
陳獻想像以往那樣，給自己加油鼓勁，像個血流不乾的鬥士一樣。
但是，在被下達死亡判決書後，他絲毫無法再站起來。
他側過身，蜷縮成一團，最後的尊嚴不允許他哭出聲來，但是嗚咽聲還是不小心從口中傳出，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嗚......”
陳獻將自己的頭深深埋進屍體間，似乎是想要自毀，發出了窮途末路的哀鳴。
清水君紅著眼眶：“要是有酒的話就好了，真不想這麼清醒的死去。”
他朝如同一具死屍一般的陳獻問道：“兄弟，你說女孩的嘴巴，親起來是什麼感覺啊。”
陳獻不想搭理他，良久的沉默後，他從屍體堆抬起臉來，血液糊了滿臉：“你沒親過水野葵？”
清水君搖搖頭：“摸過，沒親過啊。”
陳獻翻過身來，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很軟，很甜，像一樣。”
清水君眼中露出一絲向往：“我還從來沒親過嘴子呢。”
陳獻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在快死的時候，你討論親女孩子的嘴巴？你在講冷笑話？”
清水君苦笑道：“我爸媽都死了，他們對我說過，無論麵發生什麼，都要笑著應對。”
“我覺得，他們會在黃泉路上接我。”
陳獻沉默片刻：“我剛才騙你的，我也沒親過嘴。”
清水君“嘿嘿”笑了兩聲：“我親過。”
陳獻再次翻了個身，將自己埋進了屍體裡，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清水君喚他：“兄弟，咱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緣分了，咱們說說話唄，我不想孤單的死。”
陳獻微微露出個耳朵，表示“你說，我在聽”。
“我這人挺普通的，但是我談過兩段戀愛，每一段都不簡單。”
清水君向陳獻傾訴道。
“我高中的時候，英語老師年輕漂亮，她看我可憐，對我要更關心一些，然後我們感情升溫，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是我們隻拉過手，就是他媽的純愛，我英語課上學得很積極，成績提高得很快。”
“但是很快，我們的戀情就被發現了，她被學校辭退，聲名狼藉，沒有學校再接收她，從此以後失蹤了，我也找不到她。”
清水君露出追憶的表情。
“我的第二段戀愛，是在大學，我和我們學院的輔導員在一起了。”
陳獻有意要報複他剛才捉弄自己，於是嗆聲道：“男的女的。”
“咳......”清水君被嗆得一口唾沫堵在胸腔，“當然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