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子殿下醒了!”
就在這時,寢宮內忽然響起戴思恭的聲音。
這一刻,無論是朱元璋,還是準備反駁的朱允熥,亦或是邊上被朱允熥的大逆不道,嚇得瑟瑟發抖的太子妃呂氏二人,都顧不上那麼多,紛紛快步來到床前。
但到了床前,呂氏二人很自覺地沒第一時間靠近,而是站在不遠處,預留出空間。
倒是朱允熥不管不顧,一下子衝到前,連最前麵的朱元璋都被撞了個踉蹌,直接來到床前,俯身看著床上微微睜開眼的朱標,一把抓住朱標的手,喜極而泣:“父王,你總算是醒了,都嚇死兒臣了。兒臣還以為,還以為…。”
朱元璋本來被朱允熥撞得怒火中燒,正要怒斥,可看到這一幕,尤其是朱允熥小臉上掛著的淚痕。再看躺在床上,虛弱的朱標,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默不作聲。
“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丟不丟人!”朱標費力的抬起手,擦拭著朱允熥臉上淚痕。
邊上呂氏看的牙關都快咬碎了,心裡更是將朱允熥罵成陰險小人,但她卻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朱標和朱允熥,上演父慈子孝。
再一看邊上朱允炆,滿眼羨慕,卻沒一點上前的跡象,又大感頭疼,有心提醒,卻又擔心太過刻意,得不償失。
朱允熥任由朱標擦拭了臉上淚痕,忽然認真道:“父王,請恕兒臣直言,你以後可不能在和皇爺爺爭吵了,皇爺爺是皇上,權在他手上。你怎麼爭的過?”
“你要實在看不下去,大可辭去太子之位…哎呦,誰打我!”
“咱打死你個大逆不道的小王八蛋,什麼話都敢說,還敢教唆你父王辭去太子之位,你要上天啊!”朱元璋本來聽到前麵還挺高興,可聽到後麵,臉色越來越黑,直到最後忍無可忍,伸手衝著朱允熥腦袋,重重的敲了一下。
朱允熥被敲疼了,一下子起身,捂著頭,看到是朱元璋,怒氣一下子沒了,委屈道:“皇爺爺,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皇爺爺你哪怕再疼父王,父王哪怕再尊敬你,你們總有意見不同的時候。父王的身體,還經得起折騰嗎?我不勸父王辭去太子之位,難道勸皇爺爺你退位吧?”
“當然皇爺爺你想退位也行,畢竟你年齡也大了,該頤養天年了。而父王也當了這麼多年太子…”
“朱允熥…”
“閉嘴!”
他話還沒說完,兩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響起。
太子妃呂氏更是下意識將朱允炆拉走,連退數步,深怕被濺一身血,連看向朱允熥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佩服之色,不管朱允熥是得了失心瘋,還是其他原因,單單他敢當著朱元璋的麵,說讓朱元璋退位,就不是一般人。
不,從古至今,恐怕也隻有這麼一個,敢勸太子不乾了,勸當朝皇帝退位。
邊上候著的戴思恭、乃至宦官、宮女們個個嚇得跪在地上,將頭埋起來不說,還渾身哆嗦個不停。
朱允熥看了看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朱元璋,又床上朱標臉色鐵青,訕訕一笑,怎麼就沒管住嘴,把心裡話出來了呢!
這是要完啊!
想著,他連忙跪下:“皇爺爺,孫兒失言,還請皇爺爺恕罪!”
“父皇,兒臣…”
“標兒,咱知道你的心意,不關你的事,你安心躺著!”
朱標更是掙紮著要起身請罪,朱元璋眼疾手快,將朱標扶住,稍微用點力,讓朱標重新躺下。勉強露出個笑後,轉身直勾勾盯著朱允熥:“失言?咱看你不是失言,是你心裡話吧?朱允熥,你藏的挺深啊!”
“你口口聲聲為了你父王,實則是包藏禍心,圖謀不軌,為自己謀取太孫之位吧!”
“皇爺爺,何出此言?太孫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何須去謀取?”朱允熥心裡直哆嗦,哪敢認這個罪,但麵上卻故作不知,理直氣壯道。
朱元璋一愣,氣笑了:“朱允熥,你要不要臉,咱什麼時候說過你是太孫?”
“難道不是嗎?皇爺爺登基時曾下詔,國家建儲,禮從長嫡,天下之本在焉。我爹是太子,我娘是太子妃,大哥沒了,我就是嫡長子!”
朱允熥振振有詞:“論資格,誰能和我比!”
呂氏和朱允炆臉一黑,都恨恨的看著朱允熥,知道你是前太子妃之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是幾個意思?
你是嫡子,難道我(我兒允炆)就不是了嗎?
要不是環境不對,他們非得把朱允熥那破嘴縫上不可。
“你還真會找理由,你怕是忘了你二哥允炆吧!”朱元璋被噎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二哥允炆也是嫡子,而且年齡比你大,算起來,才是嫡長子。”
朱允熥看了眼朱允炆,撇撇嘴:“那又如何?他就是個書呆子,被那幫文臣忽悠傻了。大明交到他手上,遲早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