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陽一邊戴上耳機，一邊迅速披上外套。聽著對麵壓抑的哭聲，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匆匆換了鞋，抓起車鑰匙就準備出門。他雖然知道葉逸辰不會是因為噩夢想不開的人，但他還是問道：“逸辰，你現在在哪？在家嗎？”
“我在，我還在床上。”
秦若陽鬆了口氣：“好，你就躺著，休息一下。我二十分鐘之內就能到。等我過去。”
“老師……不用，我就是剛剛有點沒緩過來，現在好了。不麻煩你。”葉逸辰哭過一陣，情緒緩了下來，理智逐漸回籠。他看了看時間，充滿內疚：“我沒事的，就是……下午想起來了一些事情，然後剛剛做噩夢了，有點難受。我……對不起，我又打擾你了。”
秦若陽輕輕歎了口氣：“又跟我說這麼見外的話。大晚上的，先讓我這麼擔心，又要讓我寒心，是不是？”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葉逸辰趕緊道，但依然很不好意思：“就是，都這麼晚了，總是這麼打擾你，我……”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是我徒弟啊，都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當然不能放著你不管了。”
秦若陽的聲音很瀟灑，“為師要開車了，這會兒路上不堵，十分鐘就能到。心情不好的話，要不要喝點？你家有酒沒有？”
葉逸辰撇撇嘴：“你不能喝酒。不然開回去算酒駕。”
“行。還記得交通規則，看來是沒傻。”秦若陽笑了笑，他將通話切換到藍牙車載，同時飛快地打開語音備忘錄，一邊問：“夢到什麼了，跟我說說。”
葉逸辰痛苦地閉了閉眼：“……”
麵對他的沉默，秦若陽也不著急：“那，你今天想起來什麼了？有什麼事件讓你想起來的？想說什麼就說，我都在聽。”
葉逸辰猶豫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地組織語言，一五一十地將下午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秦若陽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他和秦若陽認識了兩年，能恢複成現在這樣，秦若陽絕對貢獻最大。
秦若陽是他初中的補習班老師介紹給他的物理老師。淩越對他的學習要求很嚴格，一個小時兩千上下的一對一家教請了三年。老師推薦他高中走物理競賽，因此給他介紹了自己的同窗、現在在當高中老師的秦若陽。隨著他和秦若陽越來越熟悉，對方很敏銳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並且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在他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和家裡爆發了一次很大的衝突，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最終決定離家出走。而秦若陽就是帶他來江西的人。
剛來江西的時候，他不信任身邊的任何人，哪怕是為他處理好了學籍住房飲食通勤等一堆繁雜事務的秦若陽。對於秦若陽向他承諾過的“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也隻當一個高責任感的老師的一句話術，沒有當真。
秦若陽知道他情況特殊，允許他帶手機，還不由分說將他的緊急聯係人設置成自己的電話號碼。那時葉逸辰還嫌他事多，直到某天夜裡噩夢纏身，醒來滿身冷汗、下意識撥出緊急聯係人電話、而秦若陽真的接起來的時候，葉逸辰才第一次覺得——
他也是被人牽掛著的。
秦若陽會聽他語無倫次地講述自己的噩夢，會聽他說自己的顧慮和過往，會耐煩聽他不爭氣地哭，告訴他沒關係、師父在這裡。
他表麵上每每都嫌秦若陽的師徒論又中二又古板，卻也慢慢意識到秦若陽是真的在踐行一顆慈父之心。在秦若陽的保護和陪伴之下，葉逸辰才會有動力好好學習、過好自己的日子，逐漸願意敞開心扉去交其他的朋友，並意識到他無需去爭取那些隻會傷害他的人的認可。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關心他、很愛他的人，這些人才是需要他用心對待的
葉逸辰對他說著今天的事情，忽然想起那天秦若陽坦白自己和張寒竹的關係，心底又有點膈應：“……老秦，我跟你說的事情，你不會全都轉頭就告訴張叔了吧？”
“咋可能呢。他隻是勉強我的老板，再說了，他給我的業務也不是你。小子，想什麼呢。趕緊，來給師父開門。”
葉逸辰胸口仍然一拉扯就痛得不行，於是故作輕鬆道：“懶得動，你不有鑰匙嗎？自己開。”
對麵掛斷了電話，緊接著葉逸辰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秦若陽帶著笑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你小子。”
他沒立刻進門，倒了杯熱水才走進屋內：“喝點熱的，緩緩。”
葉逸辰在他麵前也不裝，毫不客氣地喝完一抹嘴：“謝謝師父。”
秦若陽拎著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確認他情緒緩和下來了，才問：“你今天……和ouis，很不愉快嗎？”
“沒有，嗯、不過……”
葉逸辰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在書房發生的事情，又想著下午夜尋卿都說了“大家都看出來了”，乾脆眼一閉心一橫，跟秦若陽講了來龍去脈。
“……”
“……師父？”
“臥槽，葉逸辰你這個死兔崽子！老子還單身呢，你半夜兩點半給我打電話就讓我來這吃狗糧？啊？？？”
秦若陽暴跳如雷，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葉逸辰忍不住笑：“誒、哎喲你彆打我！不是，明明是你要問的！”
秦若陽罵罵咧咧地坐回原位，拿起手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跟那個姓張的告狀？”
“……師父！師父手下留情我錯了。”葉逸辰立馬按住他的手，滑跪道：“真錯了。我這不是想聽聽您的看法嗎？您給指點指點，彆告訴張叔啊。”
秦若陽瞧著他行動還算自如，才堪堪放下心，假裝冷哼一聲：“得了吧，有膽子親沒膽子負責？”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現在，你也知道，我這個狀態……”
葉逸辰欲言又止，秦若陽點點頭：“行吧，算你有責任心。”
“那您怎麼看？”
“我覺得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保證情緒穩定。開心最重要。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但你也混過去了。不過——你覺得你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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