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寒竹隻穿了一件最日常的黑色襯衫,葉逸辰也隻穿了件最常穿的白色t恤。晚上,剛見麵時,兩人如常地打了個招呼,隨後,雙雙將目光投向葉灼楓,期待他能說點什麼,然而,葉灼楓看見張寒竹吃癟就高興,此刻當然什麼都不會說,反而神色如常地跟夜將宇打招呼,說:“叔叔,你們這一路坐飛機辛苦了。”
張寒竹被他氣的牙癢癢,但是此刻也無話可說,隻能黑著臉在夜將宇身邊坐下。夜尋卿和夜念錦在夜將宇另一側坐下,向葉逸辰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
淩允辰原想和弟弟一起坐,但是見他左邊一個張寒竹,右邊一個葉灼楓,反倒起了些看熱鬨的心思。環顧一周後,他坐在了夜念錦的身旁。才剛坐下,就接到夜尋卿一記眼刀,然而他就像沒看見一樣,笑著對服務員打招呼,說:“這邊可以上菜了。”
夜將宇聽到這句話就條件反射一般舉起酒杯想說點什麼祝酒詞,張寒竹狠狠地咳嗽了一聲,看了他一眼。夜將宇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家宴不是商業宴席,然而酒杯舉到一半,再放下也不是,便乾脆對著夜念錦和夜尋卿一舉,說:“來,這杯大伯先敬你們,恭喜我侄兒侄女高考順利結束。”
“乾杯!”夜念錦笑著舉起酒杯,和夜將宇碰了一下。夜將宇看她這副活力滿滿的樣子,心便軟了,說話語氣也柔了些:“念念可真棒,跟哥哥一起高考也一點不差。”
夜尋卿和夜念錦在聽到這個昵稱的時候同時僵硬了一下。葉灼楓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個昵稱,但是看夜尋卿和夜念錦的反應,也知道這個昵稱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其實他根本就沒弄懂這次宴會的重點是什麼,如果說是慶祝他們高考,那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因為其中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這不可能隻是一場單純的高考慶功宴。
這才坐下不到十分鐘,張寒竹就已經向他和葉逸辰投來了六次帶著八卦的眼神,更不用說對麵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淩允辰,夜將宇表麵上一直在跟夜尋卿和夜念錦寒暄,實則目光也留意著淩允辰和葉逸辰二人的互動。唯獨葉灼楓坐在這裡,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不過這種旁觀者的視角倒也格外有趣,他調整了個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熱鬨。
一道糖醋排骨上桌,這道菜是幾個人都愛吃的菜,在就近淩允辰的地方上桌。淩允辰下意識想把菜往葉逸辰那邊轉,但手才剛動起來,就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立刻往反方向轉,說“錦錦多吃一點。”
夜尋卿肉眼可見地磨了磨牙,夜念錦倒是無比自然地夾了兩塊之後把菜往葉灼楓那邊轉:“灼楓和逸辰哥哥也多吃點!”
這下,張寒竹終於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看著這兩個孩子。夜將宇瞥了一眼老友的反應,心裡有些想笑,他一向知道張寒竹在葉灼楓麵前是立不住慈父人設的。
葉灼楓頭也沒抬,就知道他在盯著自己看,直接問:“你老盯著我做什麼?”
葉逸辰手一抖,他原本是習慣性給葉灼楓夾菜,根本沒有注意旁人的目光。聽他他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張寒竹一直在看他們。然而筷子已經舉到了葉灼楓碗邊,他隻能硬著頭皮放下去,低聲道:“多吃一點。”
張寒竹深知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儘管知道老友在旁邊看笑話,但還是直接開口:“我說你們倆什麼情況啊到底?”
“不是,你這個語序,對嗎?”葉灼楓莫名其妙道。雖然他不是不能理解這句話,畢竟秦若陽也總是這麼說話。但是此刻,他總是覺得哪裡有一點不太對。張寒竹明明以前說話不是這個腔調的,怎麼回事?
張寒竹似乎也反應過來了什麼,清了清嗓子:“你這是在逃避問題,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
葉灼楓這才“哦”了一聲,就像在回答“你昨天晚上吃了什麼”一樣自然道:“我們倆?我們倆在一起了啊。你看不出來嗎?”
葉逸辰聞言手狠狠一抖。這次他是真的沒繃住,他正在給自己的碗裡舀湯,半勺雞湯就這麼撒在了碗外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保持著微笑,抬頭看著張寒竹。張寒竹的笑容也有一瞬間的斷裂,二人有些尷尬的目光就這麼直直的在空中對上。
葉逸辰不知怎麼腦子一抽,喊了一聲“叔叔好。”
張寒竹也不知怎麼腦子一抽,回他:“怎麼還不改口?”
葉逸辰嘴角仍提著一個勉強的微笑,然而眼中已經瞳孔地震。張寒竹身邊的夜將宇聽到這句話,也一口菜嗆在了喉嚨裡,連連咳嗽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夜尋卿有些無奈,一邊伸手去抽紙,一邊拍著夜將宇的背:“誒,大伯,您悠著點。”
淩允辰跟著夜將宇這些年,早就學會了一套熟練的商業話術和謎語人術語,實在太不習慣這種直來直去的交流方式。但好在他有強大的接受能力和自我調節能力。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即使聽到這樣一段匪夷所思的對話,也隻是停頓了片刻,便繼續若無其事的低頭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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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辰的手指已經掐進了手心,他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顫聲道:“那、爸?”
這次是葉灼楓沒繃住。他原本就在努力忍笑,此刻更是笑得幾乎想拍桌。他搖了搖頭,說:“不對啊,我平時都不叫他爸,你倒是叫上了。”
張寒竹清了清嗓子,重新回歸了一貫的優雅。他輕飄飄地睨了小兒子一眼:“怎麼?就是因為你平時不叫,所以人家替你叫,不行?”
葉逸辰認真的點頭:“可以,當然可以,反正我自己的父親……呃,總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以後就都改口了?”
他這話一說出來,嗆到的人就變成了剛才努力強裝鎮定的淩允辰。淩允辰看著夜將宇和張寒竹,陷入了一瞬的恍惚。
夜將宇現在是自己名義上的爸爸,張寒竹是葉逸辰名義上的爸爸,他和葉逸辰兩個是親兄弟,那張寒竹和夜將宇是……?
張寒竹眯了眯眼,對於這個說法竟然意外的認可。他點點頭,說:“你們兩個是親兄弟,一個當我的乾兒子,一個當老夜的乾兒子,也算不錯,反正這些年夜總就像我大哥一樣。夜總,不介意吧?”
夜將宇很輕地哼了一聲:“不介意啊,能被張總認大哥,也是我夜某的福氣。”
“誒,沒有沒有。”張寒竹很賤地假裝謙虛,“我們都有福氣哈,都有福氣。”
夜將宇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過於詭異的氛圍:“啊,那個什麼,這次真的是家宴啊,家宴。大家是自己己人。我說真的,張總呢,對你們都是視如己出。我雖然跟有些小朋友不太熟,但是心是和他一樣的。所以大家敞開了吃,有要加菜的,想喝什麼的,都自己跟服務員說。你們都是好孩子,啊,不要壓力太大。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麼在乎你們互相之間是什麼關係,我呢,隻想你們平安的,把每一天過好就可以了。”
他說到這裡,仍是沒改掉那種習慣在酒桌上陳詞的調調,舉起了酒杯:“這杯叔叔敬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