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後續的坦白就順暢了起來。淩允辰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話都說出來的。葉逸辰時不時在旁邊給他補充一些細節，也解釋了他們在實驗室裡的異常表現。他隻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見淩佑哭。淩佑抱著他，抱得很緊很緊，眼淚順著脖頸流下，溫熱又刺痛。淩佑用壓抑不住的哭腔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淩佑的錯。
隨後，淩佑查看了文件。裡麵不但有淩允辰的項目數據，還有淩佑的項目數據，和張寒竹估計的一點不差。並且，這個項目的最新數據更新在幾天前，這就意味著淩佑本身那被克隆的、儲存著江譯遠魂魄的身體，仍然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並且可能當時與他們隻有一牆之隔！
這兩個項目都是淩越作為最大投資方的，淩越本人在“換魂”之前也沒有對項目做任何保密工作，可能是覺得他們查不到這份上，可能是覺得被查到了也無所謂，也有可能是項目牽扯人員太廣，不好關閉。在這份文件中，有淩佑這些年來的體檢報告，淩允辰和葉逸辰通宵研究之後，發現了那個‘換魂’的精確時間點。隨後，張寒竹根據這個時間段調查了淩越和江譯遠的行動，確認了那天的前一天，江譯遠獨自來到了江東。並且那天，“恰好”蕭憐青和封辭遠，甚至那個所謂的‘江神’，都不在江東境內。
而蕭憐青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據他所說，背後幫助淩越操作的人，除了之前提到的那個神明，還有一個生藥公司大佬的身影。葉逸辰猜得沒錯，無論淩越還魂的初衷是什麼，盯上這個項目的人，都是衝通過克隆加換魂達成長生而來。而江譯遠，很可能是因為淩越答應了他某個條件，自願成為了這個“犧牲品”來維持淩佑身體的運轉。
“也就是說，淩越首先認為江譯遠的身份對他做事有利，其次，他覺得淩佑的身體還有用。但是他真的不怕我們查出來這些嗎？他就這麼篤定我們一點線索都抓不到？”
聽到葉灼楓的疑問，張寒竹捏著茶杯，搖了搖頭：“淩越當初做出那樣的事，就是因為他不想讓淩佑死，這是其一。其二，他在出車禍後倉促換魂，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身體恢複不好，而他當時有要事要辦，急著脫身，所以幾乎沒什麼準備，才會留了破綻。他不是覺得我們找不到線索，而是他沒辦法把那些藏起來，隻能讓我們查。我估計他安分這段時間也就是在準備被我們查到之後的後手，和試探我們的行動。你家那葉多多要上島，背後是諾伊科，絕不是巧合。”
葉灼楓聽到葉多多這個稱呼，哽了一瞬。這是張寒竹閒得無聊給他起的花名，意思是他“心眼多多，想得多多”。葉灼楓無語道：“這名字像狗。換一個。”
“也不一定就是像。”張寒竹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隨後痛快改口：“好啊，以後叫他枝繁葉茂。”
葉灼楓：“......”
“總之，這個項目既然已經簽了合約，那既來之則安之。江譯遠那邊，我前段時間看他報了個交換項目呢。”
“什麼項目？”
“他讀的本來就是和你們大學合辦的項目，好像開學那段時間就要去交換了。很合理啊，把葉逸辰支開，自己到你身邊，親自下手。哦對，這也是他安分的原因之一——他還惦記著跟你當同學，不能被你發現了，所以不敢造次。”
葉灼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幾乎要跳起來：“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到現在才告訴我？葉逸辰馬上就走了！”
“你不是知道他在哪兒讀大學嗎？我以為你了解他學校背景呢。不過交換這事兒我也才剛知道，真的。還是秦若陽跟我說的。”
“秦若陽？老秦？”葉灼楓一愣，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師父的名字了。
“嗯。他前段時間去執行了一個任務，今年好像繼續開始帶班了，也挺開心的呢。他說是上一屆學生報考那所學校的時候發現的，就告訴他了。”
“那我要跟葉逸辰商量一下。”
張寒竹點點頭：“是得商量。我建議你們也問問尋卿他們。正好他走之前還有幾天嘛，就去帝都，也當餞行了。”
然而，就在幾人剛到帝都碰麵的時候，俞瀾歆一通電話打過來。她的聲音急切，帶著哭腔：“淩越回來了，他回來了...阿佑不見了...他、我...他問我，這段時間過得是不是很開心，和老情人又在一起了...我，我直接跑出來了，我回自己家了，我...”
淩允辰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葉逸辰趕緊安撫她：“沒事兒，媽，你安全最重要。你要不先去張叔那裡？比你自己呆著安全。”
葉灼楓和夜尋卿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就連淩允辰也側目。葉逸辰居然能這麼坦然地麵對淩越回來了的事情？
葉逸辰說完就沒再吱聲，聽著那邊俞瀾歆的動靜。他也慌，但是...這是他在淩佑還在的時候，每一天都會預想出現的場景。真正到來的時候，反而有說不出的從容。
俞瀾歆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淩允辰輕聲開口：“也記得讓張叔叔給您找個心理醫生，我怕您又犯ptsd.”
“嗯、嗯，我知道。”
俞瀾歆掛了電話，淩允辰懸著的心卻一點沒鬆下：“那江譯遠是不是也回來了？他本人要去交換，我總覺得，比淩越來更糟糕一點。”
畢竟，能同意交換的江譯遠，可能早就是他們認不出來的樣子了。
夜念錦思索片刻：“我覺得，等江譯遠來之後，小天使可以去主動接觸一下，探探虛實。”
葉逸辰立刻反對：“但我們不確定他的目的。萬一他要讓小天使出意外呢？”
“那就應該讓淩越來。”夜念錦說，“江譯遠畢竟還是外來的交換生，不太可能有膽子在外頭對他動手。倒是你，辰哥，你在島上，一個人，又切斷通訊，又客場作戰，你才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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