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接受這個事實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葉逸辰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甚至是無比期待淩越的死的，但真正到了這一天，淩越的死訊通過警察的通訊連帶著懷疑冰冷地傳到他耳朵，他依然忍不住發抖。那不是大仇得報的快感，而更多是一種深層次的、他自己都不知來源於何地的恐懼。
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經曆更是堪稱折磨。因為他和淩越的特殊關係和幾乎已經擺在明麵上的矛盾，他和淩允辰都被列為了重點調查對象根據屍檢報告，淩越的死亡時間在晚上五點到七點之間，而淩允辰從下午四點以後就在宴會酒店，直到。接二連三的訊問倒還好，難受的是期間葉逸辰必須反反複複地、當著不同的人的麵去講那些早已被他封鎖進記憶深處的噩夢。
他覺得自己像祥林嫂，甚至祥林嫂至少還可以選擇自己主動閉嘴，他卻隻能被迫地、一次又一次地去講那些，講這段時間他和淩越的交往，講他對淩越的恨意，講完了還要想辦法證明這份恨意雖然劇烈、但他的膽量和認知還不足以讓他做出殺人滅口這種事。他疲於應付那些銳利的問話，隻能說：“……因為我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
“我不敢。我想殺他啊，怎麼不想？但我不敢啊，我看到他，我看到他我就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他……”
那是葉逸辰在淩越死後第一次哭，卻不是為了哀悼。
對麵的警官看到他這副樣子，無聲歎了口氣，聲音放柔了幾分，卻依然不容拒絕：“那麼，那天下午到晚上，你在哪裡？”
“在家。”葉逸辰抹了一把眼淚，聲音堅定，“我剛和我男朋友和好，我就想陪著他。那天我們一直待在一起，頭一天熬太晚了，基本上都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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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睡覺啊。”葉灼楓有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前一天我們三個熬了個大夜看球，然後第二天就在家點了一頓午餐，吃完就睡了。”
“就睡了一整天？”
葉灼楓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怎麼可能睡一整天呢？最多兩三個小時，然後就隻是正常的睡覺了。”
對麵的警官先是一愣，猝不及防受到了一點南通刺激，看向身邊麵不改色的老大。對方沉穩地點了點頭，整理道：“所以你們當天，是淩晨五點多球賽結束上床睡覺，十二點半起床點了一次外賣，誰去拿的外賣？”
葉灼楓思索片刻：“嗯……我們當時點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奶茶，一個是日料。我記得奶茶是先到的，他去拿的，後麵的日料是我去拿的。不過也隻是外賣員放在門口，我們開了個門而已。”
“下午你們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沒有啊。”葉灼楓這樣說著，似乎是被問得有點不耐煩，賭氣一般：“反正我是一直在睡，誰知道他有沒有背著我偷偷去見什麼人，乾點什麼。”
警官之前也了解到他們倆是吵架剛和好，順著這句話又問了幾句，再沒問出什麼。
葉灼楓比葉逸辰先結束，便在門口等他。葉逸辰出來的時候眼眶是紅的，也彎著腰，看起來很萎靡。葉灼楓下意識心底一緊，隨後看對方眼神倒還清亮，才鬆了口氣。葉逸辰走近他，葉灼楓用眼神無聲地安撫他，葉逸辰對他笑了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你們今天可以先回去。後續如果有彆的需要會找你們。”負責他們的連警官說，“你們也都是很優秀的學生，前途大好。我希望你們能對自己說過的每句話負責。還有，逸辰，我知道你父親過去給你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傷害，但……人畢竟已經走了。節哀，也祝你早日走出來。”
葉逸辰深深對他鞠了一躬：“好。謝謝連警官。”
“嗯。快回去吧。”
“老大，發現新線索了。”前腳剛把倆少年送出門，後腳一個警員就跑了進來，“淩越的前妻俞瀾歆，前幾天去報警，說自己被淩越雇凶綁架了。她當時在警局做了筆錄，但當時她沒受傷，精神狀態也不是很清楚，那邊派出所做了筆錄，對她進行了尿檢和精神評估，就決定先把她送到醫院去。但是她當天晚上就自己辦了出院跑了，現在人也沒影兒了！淩越是被先藥後殺，我覺得俞瀾歆犯案的可能性很大啊！”
連初辭看著警員興奮的表情，輕輕點了一下頭：“嗯。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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