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緣兒眉頭輕輕一蹙,大感詫異,悄聲道:“馨兒妹妹,你說隆緒商行的賬目不對?”
她放下手中的算盤,側過臉,看向李清馨。
李清馨附在趙緣兒耳邊,低聲道:“緣兒姐姐,你看,這賬麵上的總數,出入庫的記錄,都做得天衣無縫,分毫不差。”
趙緣兒麵露一絲疑問:“那究竟是哪裡不對?”
“隆緒商行這幾年的生意規模,瞧著是越做越大,賬麵上的流水也著實可觀。隻是……這利潤,是不是太微薄了些?”
趙緣兒聞言,點頭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這些賬目繁複,若非逐條細算,很難一眼洞悉盈虧。”
李清馨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趙掌櫃。
嘴角勾起一抹淺淡弧度。
她輕聲道:“我總覺得這位趙掌櫃有些麵善,卻總也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方才靜坐片刻,凝神一想,倒是記起來了。他,是趙誌遠的叔父。”
“趙誌遠的叔父?”
“趙誌遠品性如何,想必姐姐也清楚。他那位叔父,又能好到哪裡去?這賬目,表麵瞧著無懈可擊,實則處處欲蓋彌彰。”
“譬如說,這京城長樂坊運來的澡豆,賬冊上記的進價是五百文,售出五百二十文。這便不對了。”
“我記得清楚,從前顧家與長樂坊也有生意往來,同樣的澡豆,進價不過二百文。還有這香料,注明產自西域,進價四百文,更是荒謬。”
“顧家經手的香料,進價也才一百文出頭。”
趙緣兒的臉色沉了下來,已經明白了症結所在。
她悄然瞥了一眼那邊的趙掌櫃,目光中透出幾分寒意:“我與爹爹隻顧著在賬麵上核對數目是否對應,卻忽略了最根本的進價成本!這趙掌櫃,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中飽私囊!我這便去告知爹爹,讓他徹查此事!”
“緣兒兒姐姐稍安勿躁。”
“依我之見,這位趙掌櫃既然敢這麼做,必定是早有準備。若是無人察覺這成本的問題,他自然能蒙混過關。即便有人提出疑問,他也定然備下了天衣無縫的托辭,甚至可能早已與供貨商那邊串通一氣,死無對證。”
趙緣兒柳眉倒豎,低聲道:“難道就任由他這般猖狂,蛀空我們趙家不成?”
李清馨沉吟片刻,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倘若是我的話,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這位趙掌櫃,切莫打草驚蛇。”
“義父可以先佯作不知,將他穩在青牛鎮。然後,暗中派遣得力之人,即刻趕赴廣陵等地,直接去查那些供貨商的底細,拿到實證。”
“若有必要,甚至可以請大伯出麵,他出麵的話,行事也更方便些。”
趙緣兒眼眸一亮,恍然道:“馨兒妹妹,我明白了!”
兩人這般湊在一處竊竊私語,聲音雖輕,引得不遠處的趙員外也投來目光。
他很是好奇,不知兩人說著什麼!
其餘埋首賬冊間的賬房先生們置若罔聞,繼續打著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