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不動聲色,念了一聲佛號,繼續道:“施主,你說的這些人,貧僧一個也不認識。你說的這些事,貧僧更是一概不知。”
他說完,甚至沒有再看李清馨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身後那片黑壓壓的僧眾。
立刻,一個身材肥胖的僧人越眾而出。
他瞪著張靜初和李清馨,聲如洪鐘:“施主休得胡言!你們定是誤會了!昨日傍晚,主持從未踏出山門半步,更親自為眾生啟建水陸法會,普度亡魂!我等全寺上下,皆可作證!”
“不錯!”
另一個僧人接口道:“貧僧也能為主持作證。黃昏時分,鐘鼓齊鳴,主持法相莊嚴,一直在大雄寶殿內主持科儀,何曾離開!”
“法華大師乃我天龍寺住持,德高望重,豈容爾等隨意汙蔑!”
“我等僧眾,皆是見證!法會莊嚴肅穆,更有不少山下村民前來觀禮,人證如山!”
一時間,群情激憤。
那些僧人,一個個麵露不善,原本合十的雙手也垂了下來,甚至齊齊向前逼近一步。
空氣中彌漫的檀香,似乎都染上了一股肅殺之氣。
張靜初也沒料到,這個趙無極竟狡猾至此,能讓整個天龍寺為他一人圓謊,事情頓時變得棘手。
李清馨的眸子冷了下去。
她終於明白,趙無極為何不回他的二龍湖老巢,而是藏身於這莊嚴寶刹之中。
原來,這滿寺的僧人,也都是以他馬首是瞻。
她的目光掃過眾僧。
除了幾個年事已高的老僧尚有幾分慈眉善目的出家相,其餘許多年輕僧人,眼神裡都透著一股壓不住的戾氣,寬大的僧袍也遮不住他們筋骨裡的悍勇之氣。
李清馨此刻斷定,這天龍寺,從住持到僧眾,大半都有問題。
很有可能裡麵有二龍湖的草寇。
趙無極眼中那份悲憫下,藏著一抹幾不可見的鄙夷。
他緩緩說道:“貧僧亦有證人。昨日貧僧主持水陸超度大會,合寺僧眾皆可為證。若施主覺得人少,那寺外前來觀禮的村民,也可為貧僧作證。”
說完,他再次故作高深地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說完,他嘴角隱隱勾起一絲弧度,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李清馨眉頭一皺。
她從未遇到過如此難纏的對手。
這人將無恥與城府玩到了極致。
張靜初的嘴角抽動,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此刻卻隻能抱拳,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法華大師,既然人證物證俱在,想必是……我們弄錯了。”
趙無極雙手合十,姿態謙卑:“誤會解開便好。天色不早,我寺還要進行早課,恕不遠送。諸位施主,請回吧。”
“張捕頭。”
一個僧人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來。
“看來此事確是一場誤會。佛門乃清淨之地,還請張捕頭帶人速速離開,莫要擾了諸佛安寧。”
“正是。法華大師為人和善,佛法高深,普度眾生。想必你是受了什麼妖人迷惑,才會對大師產生誤會。”
又一個僧人走過來,雙手合十,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李清馨。
李清馨眉頭一挑,他們口中的“妖人”,說的就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