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你也進睡袋,我們擠一擠,睡袋還挺暖和的”
黑暗中,微弱的聲音傳來。
“我這身材,伸進去一條腿,睡袋都能被撐破”
“趕緊睡會吧,我們今天能死裡逃生,要休息好,才能有體力去找生路”
樂陽閉著眼,輕輕的說道。
“我睡不著,我想我爸媽”
林靜聲音雖然沒有起伏,但樂陽知道她又哭了。
但他卻不擅長安慰人。
成長的漫漫長路,他就像獨自航行的小船。
父母是從未出現過的燈塔。
沒有照亮過他的方向,也沒有給予過溫暖的港灣。
親情,是他成長中的奢侈品。
陪伴與幫助的缺席,讓他早早學會了獨自麵對風雨。
一路走來,在沒有親情的荒蕪中,獨自紮根,生長。
一個人扛起生活的重量。
世界也把他變成了一個,外熱內冷,通達人情世故的老手。
沉默良久,樂陽問道,“嗯,你不是津府人吧。”
“我是南方人,考到這裡的民航學院,畢業就在這裡工作了”
樂陽追問道,“哦哦,那你父母還在南方”
“嗯,有時航班飛老家,我經常回去”
“今年航班少了,一直沒有機會,本來想,過年休年假回去的”
林靜說著,聲音又有些顫抖。
又是一陣沉默。
樂陽不是不想說話。
他是突然感覺,自己的無依無靠,是那麼幸福,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覺得,外麵要比這裡更糟”
“你還是堅強起來吧,不然,你沒法生存下去”
“我不是讓你慢慢適應,而是立刻馬上,拋棄任何擔憂,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先想想,怎麼生存下去”
樂陽的語氣很堅決,也很冷漠。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隻能把現實說出來。
安慰和憐憫,隻會給林靜,帶來一時的慰藉。
但是明天和死亡,不知哪個會先降臨在她身上。
“嗯,知道了”
林靜一反常態,回答的很簡短,很堅決,也很生硬,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扭過頭去,不再哽咽。
雙手抱著上身,雙腿微曲,全力的保護著自己。
看來這姑娘,並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麼柔弱,不堪一擊。
離鄉背井多年,一個人在外地學習工作。
孤獨和委屈常伴,肯定磨礪了她。
她如同山間翠竹,即便離開熟悉的故土,在異鄉的土地上,也能憑著骨子裡的堅韌。
傲然挺立,在風雨中搖曳生姿,頑強不屈的活著。
有那麼一瞬間,樂陽仿佛從林靜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當然,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很年輕。
伴隨著大地,偶爾的顫動,碎石掉落的沙沙聲。
樂陽抱著工兵鏟,睡著了。
“啪啪”
“給老子滾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兩個響亮的耳光聲,還有辱罵聲清晰的傳來。
樂陽突然驚醒,伸手抱住背包,拿起工兵鏟。
隻聽車外,有人打作一團。
樂陽小心地探出頭,查看情況。
胖子川和另一個,瘦瘦的麻稈仔,正把方禹拖出法拉利。
大耳刮子,不停的扇著,那麻杆仔也是,一腳一腳的踢著。d,讓你換個車,大家都暖和一下,你他d就聽不懂是嗎”
胖子川一邊罵著,還一拳,懟在方禹的肚子上。
“啊,咳咳”
明顯方禹是被爆肝,打岔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