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嫿一把搶過手機扔到床頭櫃上:“睡覺。”
薄斯聿乖乖躺平,但柳嫿知道他根本沒睡,每隔二十分鐘,他就會躡手躡腳地去嬰兒房檢查一次,回來時帶著更深的憂慮:“她是不是呼吸太輕了?”
“要不要換個更透氣的睡袋?”
天亮時分,柳嫿忍無可忍地踹了他一腳:“你再這樣下去,沒等女兒長大我先瘋了。”
薄斯聿委屈巴巴地抱著枕頭,眼下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我隻是擔心......”
“擔心什麼?家裡有月嫂、育兒師、兒科醫生24小時待命。”
柳嫿掰著手指數,“還有青黛她們輪流守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薄斯聿不說話了,隻是用那種被拋棄的小狗般的眼神看著她。
柳嫿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硬得紮手,和女兒細軟的胎發形成鮮明對比。
“睡會兒吧,”
她難得放軟語氣,“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公司嗎?”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
薄斯聿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散發著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公司。
意味著至少八小時見不到老婆孩子。
八小時!
四百八十分鐘!
兩萬八千八百秒!
誰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麼意外?
嬰兒猝死綜合症?
產後大出血?
入室搶劫?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被單。
柳嫿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呼吸!”
薄斯聿猛地吸了口氣,像個溺水的人浮出水麵。
他抓起手機,設置了十幾個間隔半小時的鬨鐘。
“這是什麼?”柳嫿皺眉。
“視頻通話提醒。”
薄斯聿認真解釋,“每半小時一次,確保你們安全。”
柳嫿:“......”
上午九點,薄斯聿西裝革履地站在玄關,卻遲遲不肯邁出大門。
他抱著女兒不肯撒手,在粉嫩的小臉上親了又親,眼神悲壯得像要上戰場。
“我會想你的。”
他對著不到一個月大的嬰兒鄭重承諾,“爸爸很快就回來。”
柳嫿翻了個白眼,直接從他懷裡抱過女兒,一腳把他踹出門外。
然而這隻是噩夢的開始。
接下來的八小時裡,柳嫿的手機每隔二十九分三十秒就會準時響起。
薄斯聿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從會議室到洗手間各不相同,但問題永遠一致:“寶寶還好嗎?”
“你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第九次視頻通話時,柳嫿終於爆發了:“薄斯聿!我孩子都生了,你乾嘛這麼焦慮?”
屏幕那頭的薄斯聿眼睛紅紅的,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今天公司有個員工......被去父留子了。”
他的聲音顫抖,“他老婆帶著孩子去了國外,連條狗都沒給他留......”
柳嫿:“......”
“我怕你趁我不在......”
薄斯聿哽咽了一下,“帶著硯卿跑了。我就沒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