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月一眼看透了心事，陸元寶也不心慌，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仰頭注視著。
陸元寶大聲說，“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
楚月噙著笑反問，“明天我要去哪裡？跟你說了嗎，你就要跟著一起去？說不定明天我隻在家裡睡大覺呢？”
陸元寶沒被楚月的三言兩語動搖，小臉堅定認真，依舊堅持道，“我知道的。明天你要去山上摘栗子，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怕楚月嫌棄他年紀小，不帶停頓的緊接著說道。
“你彆看我小，其實我力氣很大的，你——你知道的，我會翻地，拿得起鋤頭，我還很會走山路，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不會成為你的拖油瓶。”
大概是真的怕楚月拒絕，陸元寶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心急得很。
楚月拿起陸元寶剝好的栗子，塞進他急吼吼的嘴巴裡。
“行，明天帶你一起去。”
陸元寶整張小臉頓時就亮起來了，“唔唔——真嘟的嗎？”
“真的。安心吃你的栗子吧，不用再剝給我了。”
楚月摸摸陸元寶的頭，讓他安心。
相處越久，楚月越清楚陸元寶的性格，這孩子聰明，又敏感，尤其害怕被拋棄，每次楚月要單獨出門，他總是顯得不安。
如今有了楚月的保證，陸元寶吃著熱乎乎又香香軟軟的栗子，開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還不停說著，“我不僅會走山路，還會爬樹，我會掏鳥蛋……村子裡其他孩子隻會用彈弓打鳥，我不一樣，我能爬老高老高的了……我還能撿柴火背柴火……”
陸元寶有另外一句話沒說，他不是不想用彈弓，是因為其他的孩子有彈弓，而他沒有彈弓。
他在努力讓楚月知道，他是一個有用的孩子。
如此一來，楚月的牛奶、喜糖、麥乳精，才是值得的。
……
這日晚上，陸戰凜並沒有回來，楚月不覺得奇怪，跟陸元寶吃了簡單又豐盛的晚餐，然後她收拾灶台，陸元寶蹲在水盆旁洗碗，他還會把洗好的碗筷，踮著腳尖放在架子上。
楚月在搪瓷杯裡倒了一半熱水，一半冷水，將沾了牙粉的牙膏放好，叮囑陸元寶睡覺前要刷牙洗臉。
緊接著，楚月回了房間裡。
她坐在屋內唯一一張的寫字桌旁，一本筆記本，一支鋼筆，開始在本子上塗塗畫畫。
楚月記得跟裴寒川之間的約定，一周後她要去送藥方。
她現在塗塗畫畫的內容，正是……藥方！
一會兒後。
房間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腳步聲最後停在門口，並沒有直接走進來。
楚月筆尖轉了好幾圈，筆記本上多了一個圓圈後，停筆轉身看去。
一眼，看到了抱著枕頭，站在門邊遲疑糾結的陸元寶。
陸元寶對上楚月的視線，小臉倔強而又尷尬。
下午說了那麼久他是多能乾的小孩，晚上卻抱著枕頭過來了。
他抿抿唇，輕輕出聲，“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啊。
楚月朝著陸元寶招招手，“進來吧，洗手洗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