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陸戰凜伴隨著後腦勺上的疼痛醒過來。
這點疼痛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而且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之前。
暴雨,洪水,失足落水的小女孩……這一切交織在一起,當時他的後腦勺已經開始疼,疼痛的時間太長,以至於陸戰凜最後都麻木了,不再感覺到疼痛。
他就是在這樣的麻木中暈過去。
如今醒來,身上沒有了冰冷潮濕的黏膩感,也聽不到嘩啦啦在下的大雨聲,一切是這麼的安靜,甚至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都讓人覺得舒服。
他在一個很安全又很舒適的地方。
隨著陸戰凜的意識一點一點的清醒,身體逐漸恢複力氣,緩緩地睜開眼睛。
陸戰凜首先看到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軍綠色帳篷,帳篷裡亮著一盞小小的煤油燈,發出微弱微微暖黃的光線。
在這樣的光線中,他看到了一個趴睡在病床旁的熟悉身影。
是楚月。
她怎麼會在這裡?
隨著疑惑閃過陸戰凜的腦海,隨之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模糊記憶,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在他在昏迷不醒的日子裡發生,如一團迷霧,縈繞在腦海裡,那麼真實,又讓人抓不著。
他唯一切實能抓住的是楚月的手心。
或者說,是楚月正牢牢握著他的手心,哪怕入睡了一直沒有鬆開。
“阿月……”
陸戰凜輕輕喚著楚月的名字,隻是想著現如今的情況,看著楚月身上沒有脫下來的白大褂,就知道她有多忙多累。
楚月不僅要照顧那麼多群眾,還要擔心他。
陸戰凜並沒想著要把楚月叫醒,隻想讓她好好休息,大概是夫妻連心,輕輕的一聲呼喚飄入楚月的腦海裡,讓她在不知不覺間隱隱約約好像感覺到陸戰凜醒了,因此跟著一起醒過來。
楚月慢慢睜開眼睛,帶著一點恍惚對視上一雙再熟悉不過的黑眸。
她看到陸戰凜腦袋上裹著白色的紗布,臉色蒼白疲憊,但是眼神黑亮有神,正無聲注視著她。
楚月正愣在原地,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了十幾秒鐘。
陸戰凜心想,難道是他的媳婦兒睡糊塗了?
他正想出聲提醒楚月,楚月的反應比他更快了一步。
楚月飛快抬手,朝著陸戰凜,手指觸碰他的臉龐,用力掐了一把。
都不需要楚月問一聲“疼嗎”,陸戰凜在猝不及防之間被重重扯了一下臉皮,一時間沒忍住,皺了皺眉,輕輕發出了“嘶……”的一聲。
楚月聽到他呼痛的聲音,迷茫的眼眸瞬間變得清亮。
“戰凜,你醒了!”楚月激動的出聲,並伸手在陸戰凜的臉上揉了揉,“我剛才睡糊塗了,以為自己做夢呢,是不是力氣大了點?”
這樣的反應果然非常楚月,哪怕做夢分不清現實,也是伸手掐彆人,絕不讓自己吃苦。
但是,接下來的反應,卻不再是那個無所謂不能的楚月……
她揉著陸戰凜的臉龐,手指尖觸碰著男人身上的體溫,揉著揉著,變成了輕輕的撫摸。
摸他的嘴角,他的鼻息,他睜開的眼角……
這些日子裡,在旁人不曾注意的時候,楚月曾經一次又一次觸碰陸戰凜的鼻息,怕男人一動不動的睡著睡著……什麼時候停止了呼吸也沒人察覺。
在她對著郝軍醫和宋七說“等三天,三天後沒醒再手術”,“手術後四十八小時,他一定會醒。”
楚月說的多麼自信,任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慌亂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