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f市某垃圾回收場。
一對年邁的夫妻蹬著一輛破爛的三輪車，汗流浹背的運東西。男人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穿著一件洗白的背心，一臉苦相。
女人一張刻薄臉，身體瘦的像麻稈，穿著一雙破洞的黑膠鞋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死收破爛的，開個回收廠了不起啊？十年前我當老師的時候他給我提鞋都不配！”
“你少說兩句，還不是你偏要往紙板裡灌水增重，被人瞧出來了就不收我們的破爛了。”
“你還怪我？寒弈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不多賺點錢怎麼辦？”
男人和女人一邊瞪著破三輪一邊罵罵咧咧，他們還要趕著太陽下山之前換幾個地方去賣破爛。這二人就寒書江和孟雪。
他們的塑料瓶裡個個灌水，瓦楞紙板裡也全是水，跑了好幾家都沒賣掉。二人隻能拖著一大車廢品往家裡趕，忙了一天一個錢都沒賺到，兩個人又開始互相埋怨。
他們現在住在f市的城郊外的寒家村，十年過去了，村裡都鋪上柏油路了。回村路上的村民看見他們都躲著走，還有小孩子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兩個人就像景區的猴子一樣被觀賞。
……
“彆看，他們兩口子有精神病，小心到時候打你們。”
“嘖嘖嘖……十年前他們可是我們村最有出息的，現在變成收破爛的了。”
“收破爛怎麼了？彆人收破爛還賺錢呢，那兩個傻子成天做著缺斤少兩的生意，村裡誰還願意把塑料瓶子賣給他們兩個？”
……
村民指指點點，拉著不懂事的小孩就開始說三道四的。
孟雪臉一橫從三輪車上扯下一根鋼筋就對著那嘴碎的婆娘砸了過去，直接把人攆的翻下路邊的田裡摔了個大馬哈。那嘴碎的婆娘坐地田裡就嚷開了，“孟雪發癲了！孟雪發顛了！快點請寒家兩口子來抓人啊。”
孟雪氣的腳一蹬，跳進田裡和那嘴碎的婆娘大打出手，兩個人開始扯頭花。最後扯了一身泥巴，一瘸一拐癟著個嘴巴回家了。
等走到家門口孟雪將腳上的兩隻膠鞋登開，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啊……我怎麼過成這樣了，嗚嗚嗚……十年前誰敢惹我啊……我是老師，高級教師……現在出去誰都笑我啊。”
孟雪一哭，寒書江心裡也酸，扯了一片瓦楞紙，卷吧卷吧用打火機點燃，開始抽煙消愁……
十年，世事變遷，他們活得不成樣子。
忽然一個黑影跌跌撞撞朝著他們跑來，二人嚇得爬起來。
黑影是個7，8歲大得小乞丐，渾身臟兮兮，一頭長長得頭發拖到腳底，臉黑得像非洲人看不清五官，鼓著兩隻亮亮得大眼睛盯著他們。
“滾開，死要飯的。”寒書江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小乞丐。心裡晦氣的很，收破爛的碰上要飯了，真他們背。
孟雪也撿起一塊石頭要打，他們兩個還吃不飽，哪裡來的要飯的。石頭還沒砸出去，小乞丐撲通一聲跪在夫妻兩個麵前，哇的一聲哭了。
“爸爸媽媽我是子路啊！我是子路啊！”
“嗚嗚嗚……十年我終於找到回家的路了，我終於找到回家的路了。”
“嗚嗚嗚……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從熱帶雨林回來了。”
那乞丐哭的上氣不出下氣，寒書江和孟雪驚呆了，他們看了一眼那種模糊的臉實在看不清麵麵前的非洲孩子和那個白白嫩嫩的張子路有那些關聯，但他們鼻子一酸，撲上去抱著張子路哇哇大哭啊。
這十年，他們過的慘！
慘不忍睹！
十年前，他們在醫院檢查出精神病後，就被學校辭退了。
雖然他們洗清了殺子騙保的嫌疑，但他們有八種精神病，學校不敢再雇傭他們。誰知道他們哪一天發病就把全班學生都給害了。
二人求爺爺告奶奶就差給校長下跪了，都沒能留在學校。
他們一開始還想隱瞞精神病史，去外省的學校任教。可惜他們在醫院太出名了，早早上了報紙，精神病史被辭退事情也被寫在了檔案裡，兩個人這輩子無緣學校。同時也無緣任何一種正常人的工作，就連出去做服務員當洗碗工，老板娘看見他們兩個都嚇的把門給關了。
笑話，兩個精神病，誰敢用？
今天你扣他一天工資，明天就送老板全家上天去見太奶！
都不是工資多少的原因，那簡直是定時炸彈！
二人失業以後以為是人生的絕望，但更絕望的是沒還完的車貸。銀行的催債電話一天24小時轟炸，家裡的存款全部消耗殆儘，連電費都交不起。
一家四口窩在黑黢黢的房子裡，三個人抱頭嗷嗷哭。
哭了幾天，要債的就上門了。
最後還是鄉下的寒爺寒奶出麵，將寒書江和孟雪貸款的房子給賣了，因為是緊急售賣價格壓到極低，甚至是虧本出售。
兩夫妻倆蹲在樓道嗷嗷哭啊，拖著扯著寒爺爺寒奶奶不要賣房子啊，那時候喊得整棟樓都聽到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
“嗚嗚嗚……不要賣啊……不要賣啊，這是我們這麼多年紮下來得根。”孟雪抱著寒奶奶得腿哇哇大哭，賣了房子，他們就不是城裡人了。
“爸，媽，救救我們吧，你們把鄉下得田地和房子賣了吧，賣了以後我們就能還上債了。”寒書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給寒爺爺寒奶奶磕了三個大響頭，隻要留在市區裡他們還能東山再起，總有地方會雇傭精神病的。
寒爺爺甩了寒書江一個大嘴巴子，“白眼狼，鄉下的地和房子是我和你媽養老的。你們兩個都變成精神病了，還找什麼工作，這輩子都靠不上了。你們直接去河邊跳河死了算了，賣房子的錢就留下來給孫孫讀書。”
“就是，這房子當初我們也是出了首付的。你們兩個不中用，這麼多年連個屁都沒存下，現在還讓我們幫忙還貸，簡直笑話。”
寒奶奶拿著兩隻大大的蛇皮口袋，在寒家的房子裡地毯式的清理東西，早點清理完，早點把房子給騰出來賣出去。
自從知道兒子兒媳婦身上有八種精神病後，寒爺爺寒奶奶就徹底放棄二人了。
他們年齡大了，已經半條腿踏進棺材了，哪裡還有精力去養兩個精神病？
他們打算把房子賣了，搞點錢帶著寒弈回鄉下去。十幾年後寒弈長大了給他們養老。
寒書江孟雪不想賣房子，他們希望老人賣鄉下的地幫他們還錢，不過鄉下的地賣了也賣不了幾十萬。他們還希望寒爺爺和寒奶奶去進廠，生死流水線，這樣一個月兩個人不得有萬把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