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擂已經結束。”龐龍淡淡說道。
畢郝一愣,這才回過神來。
看向一旁的長香,香已燒儘,煙也已經散開。
心中咯噔一聲,顧不得生氣,陡然間不知身處何處,又該如何是好,茫然道:
“我……輸了?!”
反複心中確認,目光掃過眾人。眾護院、雜役目光奇怪,都沒料到是這種結果。
“護院招比…輸了?輸給一最不起眼的賤畜?”
事實的輪廓漸漸清晰。
腦中一陣嗡鳴。
稍時,他心中尚存一線依稀:
“即便掉下擂台,可我的武學造詣,明顯更勝一籌,不是這些賤畜能比。”
“或許已得龐統領賞識!再爭取爭取,定還有機會!”
於是壯起膽子,說道:“龐統領,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武功比他高,眾人都已看見。比擂的目的,想必是想選納武學強的人才。可否…讓我與那賤…李兄,再鬥一場?”
話音剛落。
龐龍淡淡道:“招比已經結束,李仙獲勝。”
“龐大統領…龐大統領…”畢郝更為慌了。
“雜役者,重回雜役房。”龐龍下了定論,不耐煩罷了罷手。
“可…”畢郝牙齒緊咬,心中不服到極致,“龐統領,我對規則有異議,這不公平,懇請…”
龐龍目光看來,也不開口說話。
畢郝陡然驚醒,頭一縮,“龐統領說得算,小子…輸了。”
李仙重重呼出一口氣,心中想道:“我總算邁出第一步,今日之豪賭,沒有白費。”
“那畢郝想破腦袋,千百般算計,怕都不會料到,最後竟是被我贏得。此刻怕恨死我了。”
不由看向畢郝。
“砸了…全砸了,我…我分明已經苦心準備,可最後,還是輸了!”
“分明低賤如此,還偏要來與我爭,老老實實當雜役不好嗎!該死,該死。”
“羅叔若是知道,我這該如何解釋啊。”
畢郝失魂落魄,心中癡癡念念,如在夢中,心亂如麻。
不願接受這現實。
李仙朝他走來,拱手道:“畢兄,承蒙在雜役房的關照。”
“你這賤…”畢郝正待要罵,卻對上李仙笑臉。
李仙如今已是護院,這“賤畜”二字,反倒該是李仙罵他才對。
要知道,他的表舅羅方,能混得管事之位,也仰仗於從前當過護院!
成為護院,便有機會,接觸到夫人流露出的些許粗淺武學!
尋常人等,得之一點,便可受用無窮,羅方便是如此。
身份的扭轉,地位的改變,叫畢郝更為難受。這一切的一切,本來都是他的!
“李兄,恭喜啊。”畢郝笑得比哭還慘。
“同喜,同喜。”李仙本想回嘴,也罵畢郝賤畜,出一出心中惡氣。
可轉念一想,“賤畜”一詞,還是不出口為好。
被罵者固然很不好受。
可罵人者…卻變相的,承認了自己與他人的人格低賤:隻要地位高,便可視地位低的人為畜。
如此一來,反倒是罵人者,更認同“賤畜”這一指代。
日後麵對身份、地位更高的人,便會不自覺低其一等,把自己放在“賤畜”行列。
畢竟自己,也是這樣對待下人的。
李仙可以順應這世間的規則,一步一步朝上爬。卻不願就此同化,變為畢郝這等人。
畢郝聽到“同喜”二字,氣得心中刺痛。
這威力,可比那汙言穢語,來得更有殺傷力。
畢郝從牙齒縫中蹦出:“同…同喜啊。”捂著發悶的胸口,搶步出了大院。
遠處,龐龍暗暗點頭。
得勢卻不得意,隱忍卻不懦弱。
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新來的,隨我來吧。”龐龍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