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端坐在檀木椅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玉茶盞的紋路,忽聞“朱雀聖地”四字,骨節處青筋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窗欞外漏進的陽光映在他冷峻的麵容上,原本淡漠的眸光驟然凝成兩道寒芒,仿佛出鞘的利劍,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洞穿。
“這話,”他緩緩抬眼,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帶著刺骨寒意,“讓你朱雀聖地的長輩們來說還勉強湊合,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也配在我麵前提聖地二字?”
話音未落,磅礴的武聖威壓如翻湧的烏雲,裹挾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朝著貴賓室中那抹纖細的身影席卷而去。
空氣中的塵埃在威壓下劇烈震顫,原本雅致的室內陳設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然而,就在那股威壓即將觸及少女的刹那,一道清朗如金石相撞的聲音破空而來,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聖地的小公主,豈是你能隨意冒犯的!”
話音剛落,一道璀璨的光華自貴賓室中迸發,如同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將寧遠的威壓生生抵了回去。
兩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爆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空氣中泛起層層漣漪,遠處的屏風被震得粉碎,木屑紛飛。
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要將整個空間點燃,就在這時,一道溫潤卻暗藏威嚴的聲音悠悠傳來:“兩位貴客,這風雨閣雖比不上聖地,但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聲音不大,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劍拔弩張的兩人渾身一震。
寧遠和那神秘強者對視一眼,皆是不甘地緩緩收斂氣息。
畢竟,在這神源大陸,得罪掌控天下情報和貿易的風雨閣,無異於自斷後路。
風波暫歇,室內卻仍彌漫著劍拔弩張後的緊繃,唯有案上冷透的茶水,倒映著搖曳不定的燭火,無聲訴說著方才的驚心動魄。
當鎏金托盤上的天淨靈液被捧著走向朱雀聖地小公主時,寧遠的指尖深深掐進了檀木扶手。
暗紅的木紋在指力下泛出蒼白的裂痕,如同他此刻千瘡百孔的希望。
這場拍賣會的喧囂浪潮裡,唯有他耳中轟鳴作響——
那瓶承載著生機的瑩潤液體,隨著少女腕間銀鈴的輕響逐漸遠去,帶走的不隻是競拍的籌碼,更是他對抗體內毒素的最後一線生機。
“老夫縱橫一生......如今卻要被這毒素斷絕嗎?”
沙啞的呢喃混著歎息墜入虛空,寧遠垂眸望向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暗紫色的脈絡正沿著血管緩緩蔓延,像極了盤踞在心頭的絕望藤蔓。
窗外光線,將他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殘片,投在斑駁的地磚上微微晃動,恍若即將消散的幻影。
而風雨閣內依舊此起彼伏的競價聲如洶湧浪潮,將方才的暗流湧動徹底淹沒。
拍賣師手中的檀木槌重重落下,驚起滿堂喧囂,卻驚不醒角落裡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
當紅綢幕布轟然拉開,最後一件拍品的真容顯露在眾人眼前……
與此同時東荒天劍城風雨閣,暮色將天劍城的輪廓浸染成鐵灰色,風雨閣飛簷上的青銅獸首在風中發出嗚咽。
三道身影破開虛空懸於閣樓之上,玄袍下擺被罡風撕扯,為首者腰間天玄宗的鎏金令牌折射出冷芒。
“天玄宗任命求見聞人前輩!”聲浪裹著雄渾內力震得琉璃瓦簌簌作響,簷角銅鈴瘋狂搖晃,撞出雜亂無章的銳響。
雲層在三人頭頂翻湧,仿佛被某種力量攪動的墨池。
許久的寂靜裡,唯有罡風掠過城牆的呼嘯。
任命喉頭微動,再次揚聲:“天玄宗任命求見聞人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