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天指尖輕叩扶手，鎏金紋案在日光下泛起細碎光芒。
他目光沉靜如淵，“田家主此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田金陽喉頭滾動，蒼勁手掌無意識摩挲著袖中暗紋，忽然長歎一聲，麵上浮出幾分無奈與寵溺交織的神色：“葉殿主有所不知啊...”
他刻意放軟語調，眼角皺紋隨著苦笑堆疊，“昨日我讓犬子前來參禮，原想讓他見見世麵。”
話音戛然而止，隻聽他重重一歎，袍角下的青磚都似被這聲歎息震得輕顫，“誰知這孽障從小被他母親慣壞了，行事不知輕重，竟冒犯了殿主！”
說罷，田金陽猛地抬手拍向自己大腿，驚得簷下白鴿撲棱棱飛起。
他佝僂著背向前傾身，渾濁老眼中滿是懊惱：“我這做父親的管教無方，今日特來負荊請罪！”
沙啞嗓音裡裹著恰到好處的羞愧，唯有微微攥緊的拳頭，泄露了他強裝鎮定下的緊繃。
葉問天朗笑出聲，清越的笑聲撞在殿內精美的蟠龍柱上，又蕩開層層回響。
他抬手虛扶：“田家主言重了，一些小事罷了，何足掛齒？”
田金陽見狀，蒼老的麵容瞬間堆滿笑意，眼角的皺紋都似盛開的菊花。
他側身朝著立在陰影中的灰袍老者輕揮衣袖，金絲鑲邊的袖口掠過半空，帶起一串清脆的玉鈴聲響。
那老者形如枯槁，卻行動如風，轉瞬便欺身上前，枯瘦如柴的手指捏著枚古樸的儲物戒，輕輕擱在青玉案幾上。
戒麵刻著繁複的饕餮紋，在燭火映照下泛著幽幽紫光。
“葉殿主慧眼如炬，自然不會與小兒計較。”田金陽賠著笑，目光卻緊盯著葉問天的神色，“這儲物戒中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賠禮，權當給殿主添個樂子，萬萬莫要嫌棄。”
說罷，他刻意壓低聲音，“裡頭有幾株百年靈草，想必對殿主修煉有益。”
葉問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巧撚起案上儲物戒。
他將儲物戒隨意收入袖中，朗聲道：“田家主客氣了。那晚輩便卻之不恭了。”
話音未落，抬手輕叩青玉扶手，殿外立刻響起清脆的銅鈴聲。
“來人，上茶！”
葉問天話音剛落，身著月白勁裝的侍者已托著鎏金茶盤疾步而入，茶盞中碧色茶湯霧氣嫋嫋升騰。
田金陽卻猛然起身，袍角掃過案幾驚起幾縷茶香，他連連擺手，麵上堆起恰到好處的歉意：“不了，葉殿主！族中還有要事，實在容不得耽擱！”
葉問天也隨之起身，廣袖翻飛間已至田金陽身側，玄色長袍上暗繡的雲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既如此，我送送田家主。”
他伸手虛引，周身氣息卻悄然凝聚，如同一張蓄勢待發的巨網。
田金陽卻搶先一步，抬手抱拳作揖，朗笑道：“葉殿主請留步！他日定當再敘！”
話音未落，隻見他周身空間驟然扭曲，空氣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田金陽身後浮現出幽黑的虛空裂縫，而田金陽卻神色自若，帶著隨行老者踏入裂縫，眨眼間消失不見，在晨光中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