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葉金抬手拂開垂落的銀線穗子,赤色的眼瞳映著燭火,透著幾分關切,“那老頭帶你們去哪裡了?”
夜風卷著細沙掠過青石板,在地麵勾勒出細碎的紋路。
葉問天隨即回答道:“沒事,隻是隨便聊聊。”
就在這時,寧道遠上前半步,“殿主,”他頓了頓,聲線冷硬如淬了霜的刀刃,“此番四象盛會,四大聖地的天之驕子都會彙聚於此。不知殿主對此有幾成把握?”
“幾成把握……”他喃喃重複,尾音消散在搖曳的燭火裡。
窗欞外傳來夜梟的啼叫,驚起簷下宿鳥,撲棱棱的振翅聲撞碎了滿室寂靜。
那些傳聞裡聖地天驕的名號如霧中花影,縱然威名赫赫,終究隔著層朦朧的紗,叫人看不真切。
季清婉倚著雕花木柱輕笑,月白襦裙上的銀線繡著並蒂蓮,隨著她的動作泛起細碎的光。
她指尖繞著垂落的流蘇,眼波流轉間儘是了然:“問天,你是不是忘了風雨閣的情報能力了?”
話音未落,幾片梧桐葉被風卷著拍在窗紙上,沙沙作響。
葉問天猛地抬頭,燭火映得他眼底金芒大盛。
風雨閣的情報網遍布神源大陸,茶樓酒肆、深宅侯府,無處不是他們的耳目。
那些藏在暗處的絲線,能將天下事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對呀!”
葉問天屈指彈滅案頭燭火,星火迸濺的刹那,周身氣勢驟然淩厲如出鞘的劍,“明日我便前往朱雀城風雨閣。”
一夜無話,整個世界陷入寂靜……
很快晨霧如紗,緩緩褪去。
朱雀聖地在熹微的晨光中蘇醒,金頂朱簷被第一縷朝陽鍍上金邊,琉璃瓦折射出細碎光芒,恍若散落人間的星子。
簷角銅鈴叮咚作響,驚起成群白鴿,羽翼掠過朝霞,將天際暈染成瑰麗的橘紅。
而朱雀城的喧囂早已穿透城門,街邊攤檔的吆喝聲、馬蹄踏過青石板的脆響、小販挑擔的吱呀聲,交織成熱鬨非凡的市井長卷。
葉問天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徑直走向城中央那座飛簷鬥拱的樓閣——風雨閣。
步入閣內,沉香嫋嫋。
葉問天向引路侍女低語幾句,便隨著她穿過九曲回廊。
廊下懸掛的竹簾隨風輕晃,漏下斑駁光影,將他的身影切割成細碎的形狀。
轉過月洞門,一座幽靜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中的老槐樹綴滿新綠,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晨光染成淡粉色。
推開密室木門,潮濕的氣息裹挾著墨香撲麵而來。
屋內僅擺著一張長桌,兩側蒲團相對而置。葉問天剛落座,便見一道黑影輕盈落下,玄衣蒙麵的女子身姿如燕,麵紗下隻露出一雙冷若寒星的眸子。
“客官,這是您要的信息。”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指尖如玉,將一隻素白信封輕輕推過桌麵。
晨光透過密室頂端的小窗斜斜灑落,在信封的火漆封印上投下一道陰影。
葉問天指尖輕挑,火漆封印應聲而裂。
展開素箋的刹那,細密的蠅頭小楷躍入眼簾,墨色尚未完全乾透,透著風雨閣獨有的龍涎香。
他垂眸默誦,目光如炬掃過字裡行間。
呼吸間,那些繁複的信息已在腦海中織成脈絡清晰的網。
待最後一個字烙進心底,黑衣人纖長的手指已悄然探來,將信紙卷入掌心。
幽藍火焰自指尖騰起,頃刻間便將素箋啃噬成灰,唯有零星的紙蝶在密室中打著旋兒飄落。
葉問天將報酬放在桌麵後便轉身離去。
他起身時,掠過蒲團帶起一陣風,將殘存的紙灰卷入角落。
罡風如刃割裂雲層,葉問天腳踏赤霄劍懸浮萬裡高空。
身下雲海翻湧如沸騰的銀濤,時而被烈日灼出金邊,時而又墜入層疊陰影,恰似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境。
風嘯聲裡葉問天腦海中一直浮現一個名字——敖寰宇,
作為青龍聖地百年難遇的天縱奇才,傳聞他每次戰鬥都似在與天地爭命。
在超凡境時便敢挑戰武聖長老,以血肉之軀硬撼毀天滅地的武技,戰至最後連虛空都被撕裂出蛛網般的裂縫,卻依舊不敗。
如今半步叩響武聖二重天的大門,實力自然更是突飛猛進。
而四大聖地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在鋒芒上與他比肩,堪稱行走的傳奇,連老一輩強者提起時,眼中都不免泛起忌憚與驚歎。
罡風撕扯著葉問天的衣袂,卻吹不散他眼底翻湧的熾熱。
敖寰宇帶來的壓迫感非但沒讓他退縮,反而如同一把重錘,將熱血都錘煉得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