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脈深處,雲霧常年繚繞,將那座懸浮於半山腰的問天聖殿襯得愈發縹緲。
聖殿以千年白玉為基,琉璃為瓦,簷角懸著的風鈴偶有風拂過,便蕩開清越如玉石相擊的聲響,穿透雲層,在山穀間久久回蕩。
議事大廳內,更是氣派非凡。
穹頂繪著星辰運轉的軌跡,由夜明珠綴成的星子隱隱發光,照亮了廳內的每一處細節。
十二根雕龍玉柱支撐著大殿,柱上金龍鱗爪分明,似要掙脫玉質束縛,騰空而去。
寧道遠身著一襲月白長袍,衣擺繡著問天聖殿的雲紋徽記,他身姿挺拔如鬆,正垂手立於大廳中央。
麵對上首那位須發皆白、麵容卻紅潤如嬰孩的老者,他語氣恭敬,字句清晰:“前輩,問天聖殿目前一切皆是正常運行。”
“各峰弟子課業無怠,護山大陣源氣充盈,周邊附屬勢力的供奉也已按時收繳入庫,未有異動。”
上首的葉蕭,正是葉家老祖。他半倚在鋪著白虎皮的太師椅上,左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塊墨玉玉佩,玉佩上刻著的“葉”字曆經歲月打磨,愈發溫潤。
聽聞寧道遠的話,他緩緩點了點頭,渾濁卻暗藏精光的眸子掃過廳內,最終落回寧道遠身上。
聲音帶著幾分歲月沉澱的沙啞,卻中氣十足:“寧小子,丹會是不是結束了?”
不等寧道遠回應,他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算算日子,問天也該回來了。”
寧道遠聞言,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沒錯,前輩。丹會已於三日前落下帷幕,殿主在丹會上拔得頭籌,一時風光無兩。”
“據傳回的消息,殿主目前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按腳程算,不出三日便能抵達聖殿。”
話音落下,葉蕭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眼底漾開一抹欣慰的暖意,隨即開口笑道:“這混小子,倒是會趕巧,剛提到他,他便回來了。”
話音未落,他與寧道遠的身影已如兩道輕煙般飄出議事大廳,穩穩立於問天聖殿的廣場上空。
山風拂過,吹動葉蕭雪白的長須與寧道遠的衣袍邊角,兩人目光同時投向遠方雲霧翻騰的天際。
話音未落,遠處的虛空忽然如被利刃剖開的錦緞,一道狹長的空間裂縫驟然張開,裂縫邊緣泛著淡淡的紫金流光,仿佛連通著另一片天地。
緊接著,一艘雲舟自裂縫中緩緩駛出,正是無名那艘聞名遐邇的“星河”。
整艘雲舟通體呈銀白色,在日光下泛著冷冽如月華的光澤,仿佛是用萬載寒鐵混合著星辰砂鑄就而成。
船首處,一尊吞日玄龜的雕像栩栩如生——玄龜昂首望天,巨口仿佛正銜住那輪懸空的烈日。
龜甲上的紋路清晰如刻,每一道溝壑裡都似藏著星河運轉的奧秘,細看之下,竟有細碎的光點在紋路間流轉,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子。
再看船尾,一條黝黑的鎖鏈靜靜垂落,鏈身刻滿了古樸的符文,末端鎖著一輪彎月造型的吊墜。
吊墜泛著幽幽清輝,與船首的“烈日”遙相呼應,正是那傳說中能鎖住月光的“鎖月鏈”。
雲舟破開雲霧,乘風破浪而來。
船身兩側激起的氣流化作兩道白色的水紋,在蒼梧山脈的雲海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朝著問天聖殿緩緩靠近。
此時的廣場上,原本或打坐修煉、或整理器物的弟子與執事們,早已察覺到那道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