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功夫,一則消息便像瘋長的野草,順著東荒的山川河穀、城郭村落瘋狂蔓延。
連如今東荒大地上僅存的四大聖地,竟也沒能逃過覆滅的命運。
一夜之間,宗門禁地的旌旗倒了,殿宇樓閣的煙火熄了,連往日裡鎮守山門的武者氣息,都成了消散在風裡的餘燼。
起初還有人攥著最後一絲僥幸,奔走相告著“定是誤傳”,可當有人從聖地廢墟裡帶回染血的宗門令牌,當途經的商隊親眼見著往日威嚴的山門塌作斷壁殘垣,所有的辯駁都成了蒼白的沉默。
消息像一塊巨石砸進東荒這潭水裡,激起的驚惶順著每一條街巷漫開。
茶寮裡原本喧鬨的談笑聲沒了蹤影,酒肆中握著酒杯的手都在微微發顫,連田間勞作的普通人人,都忍不住頻頻望向聖地的方向,眼底滿是茫然與懼意。
東荒大地上的議論聲還未歇,像被風吹得漫天飄的絮,另一則消息便驟然破開喧囂,鋪天蓋地地漫過城鎮鄉野。
茶寮裡剛為四大聖地覆滅歎息的茶客,話頭突然被鄰座的低語截住。
酒肆中攥著酒杯的漢子,耳尖也捕捉到鄰桌傳來的字眼,連指尖的酒液晃出了圈都未察覺。
“哎,你聽說沒?”
穿粗布短打的漢子壓低聲音,卻壓不住語氣裡的驚怪。
“之前被三大聖地聯手滅了宗的禦天劍宗,竟要重建了!還說要廣收弟子,不論出身來曆,隻要肯入宗門,都能給條修行的路子!”
對麵的人聞言,手裡的茶碗“哐當”磕在桌沿,眼睛瞬間亮了。
“這話我也聽鎮上的武者說了!更邪乎的是,那禦天劍宗的新聖主,據說就是當年滅宗時逃出去的聖子葉問天。”
“你還記得不?就是前陣子領著人,把天玄宗連根拔了的那位!”
話音剛落,周圍原本低頭沉默的人都湊了過來,連掌櫃的都忘了算賬,支著耳朵聽。
有人咂舌:“當年禦天劍宗倒台時多慘,如今竟能讓葉問天撐著重建?還能滅了天玄宗,這本事可真夠大的!”
也有人攥緊了拳頭,眼底閃著光:“要是真收弟子,我也想去試試!總好過現在這樣,連個能指望的勢力都沒有!”
消息像投入湖麵的第二顆石子,比先前的驚惶多了幾分活氣,順著東荒的每一條路、每一戶人家,悄悄蔓延開來。
葉問天的名字,禦天劍宗重建的事,漸漸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肯念叨的話題,連空氣中的凝滯,都似鬆了些。
不過三日光景,在風雨閣的全力相助下,禦天劍宗的山門已褪去昔日的破敗。
朱紅的門柱重新漆得鮮亮,坍塌的牌樓立起了新的匾額,連山道旁的古鬆都似多了幾分生機,往日裡宗門的規整氣象,竟真的一點點回來了。
議事大殿內,檀香嫋嫋繞著梁柱。首座之上,葉問天身著一襲白金長袍,衣擺繡著暗紋流雲,隨著他輕緩的動作泛著淡光。
他坐姿端正,目光沉靜地掃過殿內,下方兩側的席位上,寧道遠、百裡清風、衛聖等人依次落座,神色間滿是對宗門重興的鄭重。
最先開口的是百裡清風,他微微欠身,聲音清晰而沉穩:“聖主,如今禦天劍宗已徹底重建完畢,殿宇、山門、演武場皆已修繕妥當。”
“先前宗門覆滅時逃散在外的弟子,聽聞消息後也陸續回歸,眼下已歸集了近百名舊部。”
葉問天聞言,緩緩點了點頭,指尖輕輕搭在扶手上,眼底掠過一絲暖意:“辛苦諸位了。舊部歸來,也算是為宗門尋回了幾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