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倉的盤麵,下午兩點後突然出現連續多筆千手以上的買單,價格直接從13.6跳到了18.2,成交量急劇放大!
市場在傳,有神秘買家正在大手筆掃貨。我們分析部初步判斷,可能有重大消息即將公布!”
陳秉文的心臟猛地一跳,握緊了話筒。
來了!這絕非普通的波動,如此集中、巨量、凶悍的掃貨,隻可能是那場醞釀已久的收購戰正式打響的信號!
一直隱藏在背後的李嘉誠,終於按捺不住,要開始公開亮劍了嗎!
九龍倉可不是普通的上市公司,它是恒生指數成分股。
它占據著港島開埠以來最核心的地段,是英資怡和洋行旗下最重要的核心資產之一,控製著港島約70%的貨物裝卸、儲運及過海輪渡業務,被稱為“港島經濟命脈”。
九龍倉旗下擁有遍布維多利亞港兩岸尖沙咀、銅鑼灣龐大貨倉地皮、港島西區貨倉碼頭以及天星小輪等令人垂涎的黃金資產。
在寸土寸金的港島,尤其是在七十年代經濟騰飛、地價如同火箭般飆升的大背景下。
九龍倉所持有的這些龐大且優質的貨倉碼頭地皮,其潛在的、可轉化為商業地產或住宅開發的真實價值,早已如埋藏的金礦般價值連城,遠超其作為碼頭倉庫的賬麵價值。
然而,命運弄人。
七十年代中期,全球航運業陷入嚴重衰退的漩渦,作為以碼頭、倉儲起家並以此為主業的九龍倉,股價被牢牢釘在低位,在市場的寒冬中瑟縮。
市場隻看到了它眼前的慘淡盈利和沉重的航運資產包袱。
與此同時,怡和洋行對九龍倉的控股比例並不算非常高,大約隻在5%15%左右,這在資本市場看來,無異議幼童持金過鬨市,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前幾天,一篇看似尋常的財經評論在《星島日報》悄然刊出。
一位敏感的財經評論家發表了題為《九龍倉業務開始蛻變》的文章。
文中罕見地擺脫了市場對九龍倉“航運碼頭公司”的刻板印象和悲觀情緒,大膽指出其坐擁龐大黃金地皮的土地資源價值。
並預測:“九龍倉集團如能充分利用其土地資源,積極轉型拓展地產開發,未來10年可以出現年增長20%的良好勢頭。
九龍倉股票將是1978年最值得留意的潛力股、熱門股!”
這篇評論的價值,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普通股民或許因其言辭隱晦、論點超前而茫然不解,或隻當是普通的財經預測一掃而過。
但是,在某些有心人眼中,這篇評論是吹響集結號角前的一道重要確認信號。
“張經理,消息源可靠嗎?能查到買家背景嗎?”
“非常模糊!買單分散在幾個不同的本地券商公司,手法很隱蔽,但力度和一致性絕非散戶所為。我們內部也在緊急排查。
陳生,您的倉位......現在浮盈可觀,是否考慮部分獲利了結,落袋為安?波動可能會加劇!”
張經理語氣中透出職業性的謹慎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陳秉文那三十萬本金撬動九十萬的操作,一直是懸在他心頭的一把劍。
雖然作為融資機構,哪怕九龍倉股價歸零,隻要及時平倉損失的也隻是客戶保證金。
但這樣一來,對他的業績卻是一個不小的汙點。
所以,客戶能不虧錢還是儘量不虧錢的好。
“不!”陳秉文斬釘截鐵,聲音沉穩有力,“張經理,謝謝提醒。
但我的判斷沒有改變,這很可能隻是開始。
請繼續幫我留意盤麵,有任何異動,第一時間通知我。我的止損線很明確,嚴格執行即可。”
九龍倉的股價異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港島資本市場激起了越來越大的漣漪。
接下來的幾天,股價並未如一些看空者預期的那樣回落,反而在18港元上方站穩腳跟,並開始溫和放量上行。
市場上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有說怡和洋行內部出現分歧,大股東凱瑟克家族有意減持;
有說某東南亞華商巨富看中了九龍倉在尖沙咀的海運大廈地塊;
更有甚者,直接點出了李嘉誠的名字,猜測長江實業正在暗中吸納。
這些傳聞真真假假,混雜在茶餐廳的閒談和交易所的喧囂中。
《信報》財經版頭條以醒目標題刊出:“九龍倉交投持續活躍,神秘買家身份成謎,怡和係控股權或受挑戰?”
報道詳儘分析了九龍倉的資產價值,尤其重點提及了其在尖沙咀、銅鑼灣的黃金地皮。
專業的分析點燃了更多投資者的熱情,散戶開始跟風湧入,推動股價穩步攀升至30.5港元。
陳秉文的賬戶浮盈飛速增長。
三十萬本金,加上三倍杠杆,九十萬資金買入的平均成本約在13.2港元。
按當前30.5港元計算,浮盈已超過九十萬港幣!巨大的財富數字在賬戶裡跳動,足以讓任何人血脈賁張。
但他異常冷靜。
每日收盤後,他依舊會仔細研讀所有相關報道和公司公告。
他知道,真正的決戰尚未開始,這次股價異動隻是大餐前的甜品和開胃小菜。
真正的饕餮大餐還在後頭。
怡和洋行絕不會坐視自己的核心資產被他人覬覦,反收購的利劍隨時可能出鞘。
觀塘工業區,一座比長沙灣食品廠規模更大的廠房裡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著設備安裝調試。
高振海幾乎吃住在工地上,和鐘強以及一幫骨乾,按照長沙灣廠的標準複製著生產線。
不鏽鋼蒸煮鍋、攪拌機、冷卻槽等設備被小心翼翼地吊裝到位。
陳秉文偶爾會過來看看,看看初具規模的廠區,檢查一下設備安裝情況和建設進度。
“文哥,設備下周就能調試完成,第一批招的二十個工人已經開始在長沙灣廠培訓,月底前觀塘廠肯定能投產!”高振海抹了把臉上的汗,語氣充滿乾勁。
經過維園年宵和這陣子的曆練,他身上的青澀褪去不少,眉宇間多了份廠長的擔當。
“好!”陳秉文拍拍他的肩膀,“投產隻是第一步,品控是關鍵。
觀塘廠的產品必須和長沙灣廠一模一樣,口感、甜度、稠度,絲毫不能差。
這是我們能夠在市場上生存下來的命脈。”
說著,陳秉文又對鐘強說道:“強哥,設備操作手冊和品控流程,就靠你把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