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四周的周末,附中終於迎來了本學期的第一次月考,七門課在兩天之內考完,第一天上午考語言,下午是數學,第二天上午是天文、地理,下午則是物理、化學、生物。語言和數學都是100分滿分,其它五門均以80分為滿分,總分600分。
為了向祁牧確定她的學習能力,許淺誇下海口,說她在考完之後就能確定自己總共考了多少分,甚至能精確到每一門科目的具體分數。
祁牧自然是不信的,等最後一門生物考完後,他就迫不及待地等在校門口,看到許淺出來後就一把將她拉過來:“考得怎麼樣?”
許淺瞥向自己被抓住的手,祁牧以為她不願意,想要鬆開,反而讓女生用力握住,沒有成功:“根據前幾名那幾個同學正常發揮下的實力分析,我這次應該能考個年級第六,誤差不超過一名。”
“這可不能算,你平常本來就是這個水平,每次都在這個名次,還是說說各科的分數吧。”祁牧“嘿嘿”一笑,如果不是一隻手跟許淺拉著,他真想搓一搓手,表示期待。
因為在這件事上,許淺跟他還打了一個賭,賭注就是關於那個《突擊學習計劃》內容的,祁牧覺得裡麵有些東西過於苛刻了,想要更改一下,可許淺堅決不同意,說不按她的來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那樣大的進步——為了證明許淺的“權威性”,他們就定下了這個賭注。
祁牧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考試又不是隻有選擇填空這樣非對即錯的客觀題,而是有許多主觀題,給多少分全靠老師來評判的,你許淺就是再厲害,還能完全猜透改卷老師的心思不成?
許淺當然知道祁牧心裡在想什麼,但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等結果出來時直接嚇死他才是正道,她就直接說道:“語言96、數學98、天文72、地理77、物理75、化學73、生物78,總分569——如果有一個不對的,就算你贏。”
女生報出各門科目時流暢又自信的語氣讓祁牧的心理防線出現了幾道裂痕:“你真的能確定老師給了你多少分?語言的閱讀題、作文題,還有地理和生物的論述題……怎麼可能知道!”
“等成績出來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了,”許淺眼角彎彎,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祁牧的頭,安慰道:“少年,你總是要認識到,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天外早就沒有天了!”祁牧的心裡早已動搖,可麵上還在死鴨子嘴硬。
他說的也是事實,從天星傳來那一段規律無線電波後已經過去了兩天,還是沒有進一步的電波再傳來,現在大部分人都認為,那隻是一次意外形成的無線電,虧他們還專門跑到天文台去,想要見證一下曆史,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白跑了一趟。
許淺沒有理會男生這點幼稚的拌嘴,繼續道:“明天就是文藝彙演了,我們的節目排在最後一天的晚上,前兩天有什麼打算?”
說到文藝彙演,祁牧立馬擺出了一副苦瓜臉:“好淺淺,這文藝彙演真的沒有一點排練嗎?讓我先到台上練練膽也好啊。”
“文藝彙演可是有足足三天!舞台是才搭起來的,學校哪有時間給我們排練,”許淺翻白眼道:“再說了,我們不是都在公園練了很多次了嘛,膽子還沒有壯好?”
祁牧終於回憶起了往年文藝彙演的情況,正如許淺所說,附中的文藝彙演因為時間過長,又不想耽誤學生學習進度,於是就放棄了排練,所有同學直接臨場上陣,結果鬨出了不少笑話。
沒曾想到,當有同學把鬨笑話的視頻發到網上後,居然引發了熱烈的反響,甚至連著登上全網絡平台的熱搜榜,為附中乃至整個迅海市都帶來了不小的流量,結果以後的每一屆彙演都有記者前來拍攝,校領導也一拍大腿,將這個出糗的環節當成了文藝彙演的一大“賣點”,延續到這一屆已經有十多年了。
光是祁牧參與最多的高一那一屆,就出現了唱歌忘詞,集體舞動作走形,玩樂器全程跑調,變魔術結果失誤被台下同學當場揭穿等各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失誤。由於學校的傳統在這裡,大部分敢於上台的同學都是做好了失誤的準備的,甚至有幾個故意為了搞效果的人,專門請好了“托”,製造出失誤的樣子,引得台下觀眾捧腹大笑。
其他人可以失誤,當做節目效果即可,而許淺的節目作為壓軸出場的“王牌”,是附中的門麵,怎麼也不能出現這樣的失誤,一想到這裡,祁牧就沒來由的緊張:“萬一我哪裡唱錯了……”
“沒有什麼萬一,”許淺抓住他的肩膀,凝視著他的眼睛:“就像我們在ktv,在公園,在廣場上那樣,這首歌的每句話,每一個字早就記在了你的腦海裡,不是嗎?唱出它們,整個文藝彙演都將為你閃耀。”
她在祁牧的耳邊輕輕說道:“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祁牧,隻要你想,沒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做到的,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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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了一半,許淺就如觸電般跳開來,似乎觸碰到了什麼禁忌的領域。
“怎麼了,我身上有刺嗎?”祁牧奇怪地看她一眼。
“是靜電啦,靜電!夏天尾巴還沒過呢,穿什麼羊毛衫!”女生有點嫌棄地拍拍祁牧的衣服,接著之前的話說道:“你就是晚會上最亮眼的那一顆星!”
“一句話有必要說兩遍嗎?”祁牧嘀咕,可許淺的鼓勵仿佛真的有什麼魔力一般,他的心裡突然就沒那麼緊張了,鎮靜了許多:“我知道了,到時候我肯定會儘力的。”
“真到了上台表演的時候,穿這身衣服肯定不行,”許淺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然後繼續追究他這身衣服:“你家裡有什麼能正式場合穿的衣服嗎?禮服之類的。”
祁牧搖頭:“我沒有參加過演出,肯定也不會買這類衣服——表演的時候是必須穿正裝?我記得前年初一時看到的表演裡麵大家穿的好像都挺隨便的吧。”
“彆人怎麼樣無所謂,但要跟我一起表演,就必須得穿正式的衣服,”許淺傲嬌地揚起頭,拍板定下了這件事:“我們現在就去買!”
除了受傷的那天許淺請他喝了一次昂貴的粥外,兩人一起出去玩時一直堅持著aa製,一人一半,一個月過去,祁牧已經花去了數千元,父母留下的第一張萬元卡隻剩下了一半。許淺對祁牧大手大腳地花錢從來沒有過問什麼,仿佛默認他的手上就有很多錢一般。
不要說一百萬,就是一萬塊對於一個中學生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了,祁牧相信,就算許淺家境無比殷實,她的父母也不可能給她這麼多的錢,他手上的錢應該是比許淺多上很多的。
但他實在不好主動對許淺提起這件事,也一直沒有等到許淺詢問他,很有可能,許淺應該又是在他失去的那段記憶中知道了這件事。
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所有秘密,甚至還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祁牧落後半步,凝望著許淺的背影,他的目光從女生的頭部一直滑落到兩人一直牽著的手上,久久不語。
祁牧沒有想到的是,他在許淺那裡,居然真的還有秘密存在。結束一段聊天後,腦海裡就會自動重映著祁牧的話,許淺忽然從中發現了一絲可疑的地方:“你好像說過幾次,隻對高一時候的文藝彙演有印象,那你去年的這段時間在乾什麼,難道沒有參加文藝彙演嗎?”
難得,就算在那段完全沒有記憶的經曆中,他居然也沒有對許淺說出這個秘密,祁牧不知道自己應該感慨還是該長舒一口氣,思緒也不由自主地回蕩到一年前的今天,那是去年文藝晚會開幕的日子……
“我那時家裡出了一些事,確實沒來得及參加去年的文藝彙演,挺遺憾的……”不同於開學那天楊清蝶詢問他時的情景,祁牧也換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借口,沒有說出實情。
和楊清蝶一樣,聰慧如許淺也一下就聽出了其中的問題,而她也隻是不動聲色地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沒有挑明:“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今年的登台演出,肯定能彌補你的遺憾……”
原以為祁牧在自己這裡早已如同透明人一般清楚,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一個隱藏得很深的秘密,深到在那漫長的歲月中,他居然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
這筆賬,我先記下了!許淺暗暗想道。
出學校向左拐走一條路,就可以看到一家大型的綜合性商場,足以解決他們將要麵臨的吃飯和買衣服的問題。不過二十分鐘,他們就進入了商場之內,坐在了一家餐廳中。
等待著上餐的功夫,許淺低頭玩著手機,祁牧則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穿行的人群。
馬路對麵有幾個衣著臟亂的人,正圍坐在一起吃著盒飯,應該就是旁邊那座建築工地的工人,為首的男子高高瘦瘦的,正笑著在說些什麼。
這段距離不算遠,祁牧可以明明白白地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他無法用言語形容,非常詭譎的笑容。至少祁牧可以肯定,這笑容與開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