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赫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入眼便是許淺那張恬靜的睡臉,那麼熟悉,又那麼的讓他……恐慌。
祁牧慢慢坐起了身子,沒有驚醒熟睡中的女生。他們仍舊坐在疾駛的大巴車上,似乎正在穿越一個不大的縣城。
天色漸亮,距離抵達江北,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所以,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因為他在現實中看到了血腥的場麵,因而也回想起了超常環境中第一次遇見這般場麵的景象?
祁牧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可此前的每一個夢,他都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在看待那一切,從來都沒有什麼真實感。
但這一次,他不僅可以感受到自己在那段記憶裡自己瘋狂的情緒,甚至在那個夢中之夢裡,他也能夠感受到在斬殺咯鬼時,自己情緒的極端變化。
更恐怖的是,這不像是一場夢,而像是他被拖入到一個無聲的小說之中。
在走火入魔的他的眼裡,本該全是厲鬼,可他又能清楚地看見每一個人的樣貌,洞悉每一個的人思緒,就像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不斷解說著那一切一般。
夢境裡身穿黑衣和白衣之人,祁牧本從未見過,可他卻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黑白雙煞,甚至知道他們的進化等階和武道層次。
沒有人告訴他任何事,可事實,卻直接刻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就是真正的記憶片段恢複嗎?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因果。
這個夢境給祁牧帶來的震撼是如此之大,以至於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在意夢境本身的內容。
整理好思緒後,他才開始複盤這個夢境的全部內容。
首先是在他身上的謎,又多了一個。
另一位珍稀級進化藥劑的製作者,除了他以外,誰也不知道其身份。而且這個人還在超常環境中讓他服用了珍稀級進化藥劑,導致了他的走火入魔。
他和自己,又是什麼關係?
從每個人片段般的思緒中,祁牧捕捉到,夢境中的這個時間節點應該比較早,許淺與他還不沒有走到最親密的那一步,僅僅隻是朋友。
結合最終場合的那個夢境來看,他一定是在這次走火入魔中存活了下來。
最後到底是是怎樣解決的?他們找到另一個珍稀級進化藥劑製作者了嗎?在超常環境中服用珍稀級進化藥劑,又為什麼會導致他走火入魔?
祁牧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恨不得立刻搖醒許淺來問個究竟,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
因為許淺說過,這趟江南之行前後,她將會告訴祁牧超常環境中發生的一切。
在他的麵前,許淺從未說過一句謊話。
祁牧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股恐怖的力量,仿佛還存留在自己的掌心。在得知有進化者這一事後,他也興奮地幻想過那超人般的力量。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但曾經擁有過這股力量,甚至還在超常環境裡殘忍的殺死了兩個巔峰之人!
一想到那個場麵,祁牧的胃又忍不住要開始翻滾,好在能吐的他早就吐完了,就是再難受也不可能再吐出什麼來。
閉上眼睛,祁牧的腦海裡充斥著猩紅與狂躁,他想要將觀察視角從夢境中那個瘋狂的自己中抽離出來,可竟卻越陷越深,就連夢境中那些同伴的臉,居然也在向著厲鬼轉化——
司機突然一腳踩死的刹車,因為慣性,沉浸在夢境回憶裡的祁牧猛地向前一栽,一頭撞在了前麵座椅的靠背上,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沒有任何人會看到,在他那烏黑明亮的雙眼眼角,有兩道猩紅一閃而過。
車上多數人都在睡覺,醒著的也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都一頭撞在了前麵的靠背上,動靜太大,所有人全都清醒了過來。
前麵有兩個民工,為了睡得舒服直接橫躺在了座位上,自然沒有係安全帶,因為這一個刹車,直接滾到了地上。
正當他們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要找司機算賬時,司機師傅李平,卻率先打開了駕駛室旁的窗戶,衝著外麵吼道:“大清早的,不要命了?”
身旁窸窸窣窣傳來了動靜,祁牧這才發現,楊清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他們的對麵,似乎之前也在睡覺,因為突然的刹車磕了下頭,正捂住腦袋,抱怨著司機師傅為什麼不小心一點。
高靜嵐三人也坐在了他們的後一排,隻不過他們都是有功夫在手的,又處在清醒狀態,反應及時,總之沒有狼狽到磕到頭的地步。
祁牧起身時,曾將許淺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突然刹車時,他雖然一頭撞了上去,但因為一隻手還摟著許淺,及時向後發力,才算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聽到司機師傅的怒喝,他們幾個紛紛都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準備走到車頭那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走得急了些,除了祁牧外,其他四人差點在狹小的過道上撞在了一起,一番相互瞪眼後,由楊清蝶獲得了勝利,其他人坐回原位,僅她一人前往了車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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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蝶和一眾民工一起,擠在了車頭那裡,他們都看清了那個擋在車前的人。
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女人。
這裡還是臨江縣的郊區,大巴車正在駛離這座城市,並將在高速入口前停下,把那些民工放下車。
道路的兩邊沒有樓房,隻有一望無際的農田和寥寥幾間民房,如果不是附近的高速入站口,這裡早已被劃進農村的地域了。
兩邊都是田埂,也沒有公交站,因為天色還早,整條路前後幾百米都沒有看到其它車輛,這女人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事實上,這條路李平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夜間到淩晨上班時間前的這個時段裡,這裡是幾乎不可能有行人存在的,他開車也就隨意了一些,目視遠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蹲在路中間,雙臂抱腿,臉也埋在兩腿之間的黑影,差點就釀成了不可挽回慘劇。
要是天色再暗一些,車上的人再少一些,李平可能已經要毛骨悚然了。
要真撞了上去,不要說接下來的旅行計劃,就是他的人身自由,估計也很難保住——就算不是故意把人撞死,因為著急回去,他絕對有疲勞駕駛的因素在的,責任肯定不小。
賠錢不用說,進監獄裡蹲上一年半載,也是可以遇見的事。
思及至此,李平的背後冒出了一陣冷汗,隻差一點,他的人生隻差一點,就會毀於一旦。
激烈的刹車聲和李平的怒喝都沒能讓女人有所反應,她擋在狹窄的道路中間,想要繞過去是得費一些功夫的,就算李平脾氣還算可以,此時也有些忍不了了,直接拉開車門,跳下去找那個女人理論。
這個功夫,楊清蝶也抽空打量了一下旁邊的那幾個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