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義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對方不為錢財,那所圖必然更大。
他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此詭異的殺人手段,如此精良的裝備,如此訓練有素的殺手……放眼整個大唐,除了朝廷最精銳的內衛,恐怕就隻有那個地方了!
西北!那個在短短幾年內崛起,如同神跡一般的西北王府!
“你們……你們是西北王的人?”
程義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起來。
他試圖進行最後的掙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各位英雄,我與西北王府素無瓜葛,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何苦要與我為難?我知道,西北王與朝中諸公關係微妙,但與我們宦官集團,並無直接衝突啊!
我們……我們可以合作!扳倒那些文官,對西北王府也有天大的好處!你們抓了我,就是與吐突公公為敵,與整個神策軍為敵,這……這對西北王府沒有半點好處啊!”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試圖分析利弊,為自己尋找一線生機。
然而,他麵前的那個青銅鬼麵人,終於有了動作。
他緩緩地抬起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
當那張年輕、沉靜,卻又帶著一股睥睨天下之氣的臉龐,出現在程義的視線中時,程義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到了極致,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死一般的慘白。
嘴巴無意識地張大,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仿佛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絕望!
深入骨髓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種方式,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更想不到,這位坐鎮西北,手握數十萬大軍,令吐蕃、回鶻皆聞風喪膽的西北王——李唐,竟然會親自出現在這裡!
為了抓他這麼一個小人物?
這……這怎麼可能?!
“為……為什麼?”
程義用儘全身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他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西北王李唐,不是應該在數千裡之外的涼州王府,運籌帷幄嗎?
他怎麼敢來?
他怎麼敢親自潛入大唐腹地?
他難道不怕這是朝廷設下的陷阱?
他難道不怕自己身份暴露,被皇帝的大軍圍困,萬劫不複嗎?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一個手握重權的一方諸侯,親自下場當刺客?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李唐看著程義那張寫滿了震驚、恐懼與不解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笑容裡,帶著一絲玩味,更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他緩緩蹲下身,與程義的視線平齊,聲音平靜地說道:
“因為,有些人,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
“你說的沒錯,抓你,會得罪吐突承璀璨,會打破朝堂的平衡,甚至可能會引起我與朝廷的直接衝突。”
“但是……”
李唐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直刺程義的內心深處。
“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呢?”
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程義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但那真相,卻讓他感到了比死亡更加深沉的恐懼。
原來,他不是目標。
他隻是一枚棋子。
一枚被這位高高在上的棋手,親自從棋盤上拈起,用來撬動整個天下棋局的棋子!
而他,從始至終,連看懂棋局的資格都沒有。
看著程義那瞬間死灰的臉色,李唐站起身,不再多言。
“帶走,清理現場,不留任何痕跡。”
“是,校長!”
影一等人立刻上前,用特製的袋子將程義套住,扛了起來。其餘人則開始用最專業的手法,處理現場的屍體和血跡。
很快,十幾具屍體連同他們身上的兵器鎧甲,全都被沉入了江心。
地麵上的血跡,也被一種特殊的化學藥劑清洗乾淨,再撒上一層浮土,看不出絲毫異樣。
半個時辰後,當江上的薄霧徹底散儘,陽光普照大地之時,魚梁洲渡口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仿佛剛才那場短暫而血腥的屠殺,從未發生過。
隻有那幾艘空蕩蕩的渡船,和失蹤的船夫與商隊,或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一樁無人能解的懸案,在當地的傳說中,留下詭異的一筆。
而此時,高空之上,“玄鳥”運輸機早已開啟了光學隱形力場,悄無聲息地向著長安的方向返航。
李唐透過舷窗,俯瞰著下方壯麗的山河。
他的棋,已經落下。
接下來,就該看那位端坐在大明宮中的皇帝陛下,如何接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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