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你親自負責,通過我們在長安的情報網絡,將王氏資助吳元濟的證據,透露給郭釗和裴度。讓裴度直接呈給李純。
我要讓李純看看,他倚重的五姓七望,在他下定決心平定叛亂的時候,在背後是怎麼捅刀子的。
同時,也讓天下人看看,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世家大族,背地裡乾的卻是通敵叛國的勾當!如此一來,我們不僅在金融上占領了高地,在道義上,也將立於不敗之地!”
拓跋尼孜聽得熱血沸騰,她忍不住問道:“王爺,難道我們不直接介入,任由吳元濟拿著世家的錢糧壯大聲勢嗎?”
“沒這個必要。”
李唐搖了搖頭,老神在在地笑道:“朝廷的事,得由朝廷出麵解決。李純表麵上看起來挺配合,但他心裡對我們的忌憚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峰值。我們要是再有動作,我擔心他的心態會崩。”
“王爺的意思是讓朝廷和吳元濟形成拉鋸戰?”拓跋尼孜若有所思地問道。
李唐給了個讚許的眼神,輕輕點頭笑道:
“吳元濟那兒就是個無底洞。王家給他一百萬貫,他很快就會花完。然後他會要第二個、第三個一百萬貫。淮西就是我們給五姓七望準備的放血槽!
他們投進去的錢糧越多,流的血就越多。等到他們被榨乾了,元氣大傷,吳元濟這顆棋子也就失去了價值。到那時,讓朝廷再一鼓作氣,拿下蔡州,豈不是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隻要淮西戰事不息,朝廷的目光就會一直被吸引在那裡。我們西北,才能獲得最寶貴的,不受打擾的發展時間。”
一石三鳥!
以淮西為棋盤,既能放乾世家的血,又能讓皇帝看清世家的真麵目,還能為西北的發展爭取時間!
娜紮和尼孜已經徹底被李唐這環環相扣、滴水不漏的計策所折服。
她們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唐說戰爭不隻是打打殺殺。這種不見刀兵的誅心之戰,遠比千軍萬馬的衝殺要來得更加凶險,也更加高明!
“最後,就是我們那位即將到來的‘貴客’,王崇良了。”李唐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王爺,要不要派人……”
尼孜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在她看來,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敵人核心人物,直接除掉最為省事。
“糊塗!”
李唐輕斥一聲,“殺一個王崇良有什麼用?王家還會派來李崇良、張崇良。這種人,是殺不絕的。而且,殺了他,反而坐實了我們心虛,坐實了我們搞的是陰謀詭計。”
“那……我們該怎麼辦?”
李唐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一種名為“文明代差”的絕對自信。
“李龍,傳我的命令。從王崇良踏入河西走廊地界的那一刻起,就給他最高規格的貴賓待遇。派一個排的‘衛士’儀仗隊去迎接他,全程保護他的安全。”
“他想看什麼,就讓他看什麼。我們的學校,我們的工廠,我們的農場,我們的醫院,甚至是我們的軍營,除了祈連山核心基地,其他地方,全部向他開放!”
“他不是想知己知彼嗎?我就讓他把我們看個通通透透,明明白白!”
“我要讓他親眼見證,一個全新的世界,一種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社會形態,正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冉冉升起。
我要讓他看到,當關內的百姓還在為了一口飯食掙紮求生時,我們西北的子民,已經開始追求知識、健康和精神的富足。”
“我要讓他明白,他所代表的那個舊世界,無論從生產力,到社會組織度,再到軍事力量,都已經被我們甩在了身後,甩開了一個時代!”
“這,不是陰謀,也不是戰爭。”
李唐站起身,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天地。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振聾發聵的力量。
“這是降維打擊!”
“我要的,不是在身體上消滅他,而是在精神上,徹底摧毀他,以及他身後那個階級的全部驕傲和自信!
我要讓他們在無可辯駁的事實麵前,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落後,讓他們從心底裡感到絕望!”
“當他們最精英的子弟,都失去了與我們對抗的勇氣時,這場戰爭,我們便已經贏了。”
陽光透過葡萄藤的縫隙,灑在李唐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娜紮和尼孜癡癡地望著他,這一刻,她們眼中的李唐,不再僅僅是她們的王爺,她們的男人,更像是一尊俯瞰人間,撥弄時代風雲的……神!
……
與此同時,距離新龜茲城數千裡之外的官道上。
一隊由數十名精銳家將護衛的車隊,正在向著西方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