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陪著娜紮熬了一個通宵,拓跋尼孜此刻沒有去休息,而是直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連接李唐的加密通訊線路。
她要立刻撰寫一份報告,請求王爺批準,成立“靖安司西南局”,增派人手,擴建情報站,不惜一切代價,為娜紮的遠征,編織一張覆蓋整個西南九府的天羅地網。
在拓跋尼孜為娜紮補上“生存課”的同時,遠在數千裡之外,正在清查王府各大產業財務狀況的長孫玥,也通過視頻電話,聯係上了娜紮。
屏幕上,長孫玥依舊是那副從容優雅的模樣,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嚴肅。
“娜紮妹妹,你的勇氣我素來欽佩。但有些話,我必須提醒你。”
“玥姐姐請講。”
“尼孜姐想必已經把西南的‘險’告訴了你,而我要告訴你那裡的‘詭’。”
長孫玥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西南的鬥爭,在江湖,而非廟堂。”
“在江湖,而非廟堂?”
娜紮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
“沒錯。”
長孫玥語氣凝重地解釋道:“在廟堂之上,我們和吐蕃人打,有規則,有底線,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但在西南那片三不管的‘江湖’裡,沒有任何規則可言。你麵對的,將是無數射來的暗箭。”
“你的敵人,可能不是手持彎刀的吐蕃士兵,而是一個對你笑臉相迎,請你喝水的部族長老;
可能不是某個公開反對你的薩滿,而是一個你親手救治過,卻因為收了彆人好處而給你下毒的孩子;
你的‘文明樣板區’,可能會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瘟疫,或者一個‘山神發怒’的謠言,而毀於一旦。”
“在那個地方,人心比興都庫什山脈的道路更難預測。武力能震懾一時,但無法防備陰謀詭計。
你帶去的科技和文明,在短時間內,反而可能成為他們眼中‘異端’的象征,成為所有舊勢力聯合起來攻擊你的理由。”
“我給你的建議是,‘利’字當頭,‘名’在其次。不要急著去傳播什麼理念,先用實實在在的利益,去收買和捆綁一批當地的‘帶路黨’。
用我們的鹽、茶、布匹、鐵器,去控製他們的經濟命脈。當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和你綁在一起時,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抵擋那些射向你的暗箭。”
長孫玥的建議,如同手術刀一般精準,直指問題的核心。
她是從一個更高維度的金融和政治層麵,為娜紮剖析了局勢。
如果說李唐給了娜紮戰略方向,拓跋尼孜給了她生存技巧,那麼長孫玥則給了她縱橫捭闔的權謀手段。
三份風格迥異,卻又完美互補的教誨,共同構成了娜紮此次出征前,最寶貴,也是最堅實的行囊。
一周後,蘭州機場。
這裡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簡陋的臨時機場,經過擴建,一條三千米長的主跑道宛如黑色的巨龍,匍匐在黃河岸邊。
今天,機場實行了最高級彆的戒嚴。
一架造型奇特的飛機,靜靜地停在停機坪的中央。
它擁有固定翼飛機的機身,卻在翼尖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螺旋槳引擎。整個機體塗裝著聖潔的純白色,機頭側麵,用優美的漢字和回鶻文,噴塗著三個大字——“聖女號”。
這是李唐的私人座駕,一架經過魔改的v22“魚鷹”傾轉旋翼機。是整個王府技術含量最高,機動性最強的飛行器。
它可以在任何一塊平地上垂直起降,又能像固定翼飛機一樣高速巡航,完美契合西南地區複雜的地形。
娜紮一身簡便的旅行裝,長發紮成乾練的馬尾,她仰頭看著這架神俊非凡的“聖女號”,眼中滿是震撼。
她知道老師會支持她,卻沒想到,會把自己的座駕都給了她。
李唐站在她的身邊,同樣仰望著這架飛機,淡淡地說道:
“西南多山,地形複雜,有了它,你才能來去自如。記住,任何時候,你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這架飛機,以及駕駛它的‘影子衛隊’飛行員,擁有隨時撤離的最高權限,哪怕違背你的命令。”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