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李唐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昭君的身體一僵,最終還是緩緩地坐了回去,但頭卻深深地埋下,不敢去看李唐的眼睛。
“這不是你的錯。”
李唐平靜地說道:“你是一個純粹的科學家,你的職責,是探索未知,而不是揣測人心。識人不明,非你之罪,是我這個做主君的,沒有為你建立起一道足夠安全的防火牆。”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變量。世家門閥能屹立數百年不倒,他們收買人心的手段,遠比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金錢、權位、美色、親情、故土……總有一款,能擊中人性的弱點。”
李唐的話,像一股暖流,緩緩撫平了林昭君內心的自責與惶恐。
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李唐,哽咽道:“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孫醫師他……”
“他已經不是你的孫醫師了。”
李唐的眼神陡然轉冷,殺機一閃而逝,冷森森地說道:“從他選擇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西北的罪人。”
“李龍。”
“在。”
“通知靖安衛,立刻逮捕孫思道。人抓到後讓拓跋尼孜親自押送來蘭州,我要親自審他。”
李唐站起身,身上那股溫和儒雅的氣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生殺予奪的絕對威嚴。
“昭君,你今晚就彆工作了,等孫思道押送抵達後,你跟我一起去審訊室。”
“我?”林昭君有些遲疑。
“對,你。”
李唐看著她,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
“你必須親眼看看,一個你曾經無比信任的人,是如何在欲望麵前,扭曲成另一副模樣的。這對你,是一堂必要的課。”
“這堂課,會讓你痛苦,但也會讓你,真正地成長起來。”
……
靖安衛的行動效率和保密措施極為高效嚴苛。
不到四個小時,一艘靖安衛專屬通用直升機,於淩晨三點飛抵蘭州。
王府內置的那間審訊室,與其說是審訊室,不如說是一個極簡風格的會客室。
房間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刑具,隻有一張金屬桌,兩把椅子。整個房間是純白色的,牆壁、天花板、地麵,都由一種特殊的吸音材料構成,營造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此刻,孫思道坐在椅子上,神情倒是頗為鎮定。
當李唐和林昭君走進來時,他甚至還對著林昭君,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林昭君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唐在孫思道對麵坐下,將那份報告,隨意地丟在桌上。
“孫醫師,彆來無恙。”
孫思道的目光落在報告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看著李唐,坦然說道:“王爺既然已經查到了,想必老夫再多的辯解,也隻是徒勞。成王敗寇,老夫無話可說。”
“哦?”李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麼說,你認了?”
“認了。”孫思道點頭,“隻是老夫有一事不明,老夫自問行事隱秘,不知王爺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查到老夫頭上的?”
“你想知道?”李唐笑了。
“想,至少讓老夫死個明白。”
“好,我讓你死個明白。”
李唐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如同利劍一般,直刺孫思道的內心,緩緩說道:
“在整個大西北,不論哪個角落,隻要我願意,沒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說的每一句話,你見的每一個人,甚至你每一次異常的心跳,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以為的隱秘,在我看來,不過是孩童的把戲,透明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