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暑氣正盛。梁山泊的水麵被毒辣的日頭曬得騰起氤氳熱氣,粼粼波光在熱浪中扭曲晃動,恍若撒落湖麵的萬點碎金。岸邊的蘆葦早已沒了春日的柔韌,蔫頭耷腦地隨風搖晃,葦葉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混著水麵偶爾傳來的魚躍聲,在這悶熱的午後更添幾分寂寥。然而,此刻梁山泊的碼頭卻一派熱鬨景象,眾梁山好漢翹首以盼,目光緊緊盯著遠處那艘破浪而來的船隻。
早在王倫和卞祥離開後的第三天,阮氏三雄的母親在郎中精心調理下,病體痊愈。阮小二望著母親重新泛起紅暈的臉龐,重重一拍大腿:“娘身子好了,這梁山泊就是咱們的新家!”阮小五、阮小七轟然應諾,三兄弟雷厲風行,收拾好家中僅有的幾件家當,帶著妻小和年邁的母親,乘著自家漁船,朝著梁山泊疾馳而來。宋萬和杜遷聽聞消息,立刻忙得腳不沾地。杜遷指揮嘍囉打掃出寬敞乾燥的院落,宋萬則親自去庫房挑選嶄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還特意讓人殺了兩隻肥豬,準備為新到的阮氏一家接風洗塵。
當王倫等人的船隻緩緩靠近岸邊時,船頭懸掛的“替天行道”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阮小二目光如炬,率先扯開嗓子喊道:“哥哥回來了!”那聲呼喊穿透水麵蒸騰的暑氣,驚起蘆葦叢中棲息的白鷺,撲棱棱飛向天際。王倫站在船頭,笑容滿麵地向眾人揮手,身後的孫安背負長劍,身姿挺拔如鬆;廣惠身披破舊袈裟,脖頸間的人骨念珠隨著船身晃動輕響。船一靠岸,王倫便大步跨上碼頭,伸手攙扶孫安和廣惠下船,隨即將二人拉到眾人麵前:“諸位兄弟!這是孫安兄弟,江湖人稱‘屠龍手’,一身武藝出神入化;這是廣惠大師乃平鳳嶺少林寺高僧,嫉惡如仇,皆是世間豪傑!日後,便是我們梁山的好兄弟!”
話音剛落,朱貴率先抱拳上前:“早聞二位大名,今日得見,實乃梁山之幸!”緊接著,杜遷、宋萬等紛紛上前,或抱拳行禮,或拱手致意,爽朗的笑聲和熱情的問候此起彼伏。阮小七更是湊到孫安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道:“孫大哥這劍鞘上的紋路真霸氣,改日教教俺使劍的門道?”惹得眾人哄堂大笑,氣氛熱烈得仿佛能驅散這夏日的燥熱。
夜幕降臨,聚義廳內燈火通明,大擺宴席。梁山自釀的臨淵釀香氣四溢,新鮮肥美的臨淵魚擺滿桌案。孫安和廣惠從未嘗過如此美酒佳肴,一時狼吞虎咽起來。王倫舉起酒碗,高聲道:“今日有兩件大喜事!一是我們鏟除了那罪惡滔天的黑店,二是阮氏三雄闔家上梁山,孫安、廣惠兩位兄弟入夥!這杯酒,為了我們梁山的壯大,乾!”眾人齊聲高呼“乾”,酒碗碰撞聲清脆響亮。
席間,王倫定下座次。他環顧眾人,說道:“阮小二位列第六,在朱貴之下;阮小五第七,阮小七第八;孫安第九,廣惠第十。但這隻是暫時的,日後大家憑功勞再重新排座,諸位兄弟可有異議?”眾人紛紛表示讚同,在他們心中,隻要能在梁山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替天行道,座次並非關鍵。
酒過三巡,王倫看向朱貴,問道:“朱貴兄弟,這一個月來,流民情況如何?願意落草的、加入臨淵居的,還有安置在東溪村和石碣村的人數各有多少?”朱貴起身,恭敬答道:“回哥哥話,願意入梁山落草的大約有八百多人;臨淵居做工有條件限製,選了約五十人;其餘兩千人左右,一半安置在東溪村,一半在石碣村,負責飼養豬、鴨、雞。還有些不願留下的,鄆城縣令幫忙安排在了宋家村和西溪村。如今我們梁山的細鹽、臨淵居的生意,還有臨淵釀,都十分紅火,據說東京汴梁都有售賣的!”
王倫聽後大喜,但見朱貴神色略顯疲憊,便問道:“看兄弟似乎有些操勞?”朱貴苦笑道:“生意越來越好,事情也越來越多,小弟確實有些忙不過來了。我有個兄弟,江湖人稱笑麵虎朱富,他善於經營,又通藥理,若能上山相助,必能分擔不少。還請王倫哥哥同意他投山。”此前王倫覺得梁山初建,情報工作尚在發展,如今生意興隆,確實需要人手,朱富來得正是時候。王倫佯裝生氣道:“如此人才,為何不早日引見?”朱貴心中一暖,解釋道:“小弟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一直沒提。宴席散了,我便寫信,讓兄弟早日過來幫忙。”
王倫點點頭,又道:“隻要是有本事、重情義的兄弟,願意入夥,梁山永遠歡迎。”說著,他看向孫安,“孫安兄弟,我記得你有個好友,是同鄉,名叫喬冽,如今改叫喬道清了吧?不知他現在何處,孫安兄弟可願意邀他入夥?”孫安心中震動,沒想到王倫竟知曉喬道清,他坦誠道:“小弟也不知喬道清如今想法,但願意修書一封試試。”王倫擺擺手,笑道:“不著急,我打算九月初十在梁山水泊舉行賞菊大會,屆時可邀喬道清兄弟過來看看,梁山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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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王倫開始安排各項事務。他看向阮氏三雄,道:“三位兄弟水性極佳,日後便統領水軍,從兄弟們中挑選水性好的,組建梁山水軍。”他思索片刻,將後世的一些水軍訓練方法結合梁山實際情況,細細說與阮氏三雄,讓他們好好琢磨。又對廣惠道:“廣惠大師,如今暫且負責軍記處罰,賞罰分明,才能讓梁山兄弟更有乾勁。”孫安則開始挑選人手,組建自己的隊伍;卞祥從第一批訓練表現出色的嘍囉中,選拔出一批人,補充為初級統領。
王倫又吩咐宋萬和杜遷:“明日你們陪我考察梁山水泊各處,看看哪些地方適合種植水稻,解決兄弟們的口糧問題。”隨後,他對朱貴道:“你著手準備九月初十的賞菊大會,如今局勢複雜,不可過於張揚,低調些為好。就邀請宋江、雷橫、朱仝、晁蓋和吳用幾位兄弟前來。”他取出李助送的玉佩,交給阮小二,“你帶上此物,走水路去荊南江陵城,城西悅來客棧,找一個斷指啞巴跑堂,他會帶你見到李助。告知他,我們九月初十在梁山泊舉辦賞菊大會,誠邀他參加。路上多加小心,留意江湖好漢的信息,觀察江陵地區的情況,看看那六賊在附近有何惡行。”
最後,王倫問廣惠:“大師,粉麵如來師傅的生日是何時?”廣惠答道:“在下個月二十日。”王倫豪爽地說:“屆時我定帶上梁山眾兄弟,一同去為老壽星賀壽!”
宴席散後,廣惠回到住處,手書一封送往嵩山少林。此時的梁山,在王倫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發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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